“好,这样,你我二人斗酒,你若赢了,去留随便你。”赵琛决断地道。
说完,他徐徐转身,往外走,“明晚,绛雪阁,我等你。”
赵琛并没说,他赢了如何,但用意明显,柳絮若输了,自然由他摆布。
柳絮听着那沉沉的脚步声走远,木然坐在水里,紫霞端着盆悄悄出去,把外间主子的衣衫拿去洗,海棠去西间屋柜子里取衣衫,屏风后就剩下念琴和柳絮。
念琴看主子脸色凝重,小心地悄声问;“难道主子真想跟王爷斗酒,主子若是赌输了,就答应做侧妃吗?”
柳絮水润的大眼睛失去往日神采,呆呆的盯着某一个角落,像是自言自语道;“我赌他不会勉强我。”
黄 昏时分,柳絮带着念琴和海棠刚出了时雪阁,天空不知何时飘起雪花,由于没出门,竟不知雪已下了多时,停停歇歇,早起便不曾间断过,地上已厚厚的一层,这是 今冬的第二场雪,海棠长在南方,极少见雪,连下了两场雪,海棠兴奋地仰着脸,任雪花落在面颊上,“以往冬日没有雪,满眼枯燥乏味,姑娘斗酒若是输了,封了 侧妃,就永远留在王府不走了是吗?”听话音,海棠是希望柳絮输。
柳絮故作轻松,嗔怪道:“你是谁的丫鬟,怎么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海棠脖子一缩,头低下,嘟囔,“奴婢不想跟姑娘分开。”心底实是盼着姑娘输的,她是怎么也想不通姑娘为何拒绝做侧妃,做王爷的妾也就罢了,侧妃是上了玉蝶皇家的人,俸禄和其它待遇是仅次于正妃,尊贵又体面。
念琴转身要折回取油纸伞,柳絮拦住,“难得下雪,雪中走走。”
主仆三人往绛雪阁方向走,绛雪阁附近的花园里白皑皑的一片,柳絮看着地上已覆盖一层积雪,心里郁结,便想排遣一下,对二人道;“刚下的雪干净,我们堆个雪人。”
说完,带头往深雪里走,雪深有寸许,柳絮穿着白底粉帮羊皮小靴子,雪深覆盖到小腿部。
三个人玩得尽兴,柳絮蹲在地上搓雪,堆雪人,突然觉得不对,
身旁多了一双大手帮着她把雪拢起来,她一偏头,惊讶地看见赵琛蹲在她旁边。
“记得小时候,冬日里一落雪,便添了这一项乐趣。”赵琛回忆着道。
柳絮赤手抓雪,柔白的双手冻得通红,赵琛注意到,不由分说,抓过她的纤手,冷得像冰块一样,赵琛握在掌心里,为她捂着,大手不停地搓着她一双冰凉小手,又放在唇边,哈气,柳絮摆弄雪的时候长了,一时半刻捂不热乎,赵琛便把她一双手放到自己脸颊上取暖。
二人离得很近,柳絮看见他眼中深切的怜惜,她眼眶一热,忙遮掩地垂下头。
待柳絮的手暖和了,赵琛为她裹紧披风,命令的语气,“你站在旁边看着,我替你完成。”
小 路子和满福、满喜几个还有念琴和海棠,人多势众,加上雪厚,一会功夫,就堆起两个大大的雪人,柳絮站在一旁,看这两个雪人紧紧挨着,一高一矮,矮个雪人的 头顶盘着一个发髻,显然是女子,另一个高个的雪人威武有阳刚之气,显然是男子,两个雪人的头同时朝中间偏,靠在一起,显得很亲近。
赵琛解下斗篷,给两个雪人一块罩在身上,这老远看去,像是一对情浓的年轻男女。
小路子左右看看,突然道;“天造地设,奴才怎么看都像是……”瞅瞅梁王和柳絮,挤眉弄眼的。
满喜憨声道;“经你这一说,还真惟妙惟肖,真是一对玉人。”
赵深欣赏片刻,对自己亲手制成的杰作很满意,对柳絮道;“你在外面呆着时候久了,进屋里,喝盅酒暖暖身子。”
柳絮出来久了,身上那点热乎气早没了。
二人往绛雪阁走去,迈进门槛,上楼去,两旁规规矩矩站着两排侍女,绛雪阁楼上已升上三个碳火盆,大概屋里太热,朝西八扇落地窗大开,长条金龙围桌案上已摆满酒菜,紫金锅里冒着热气,水已滚开了。
长条桌上放着一把赤金双耳兽形酒壶,两溜赤金酒盅一字排开,柳絮噗嗤笑了,“真像要斗酒的架势。”
赵琛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二人入席,柳絮盈盈浅笑,眉梢挑起,道;“斗酒,规矩可要讲明白,输赢是有赌注的。”
赵琛一派儒雅,君子风度,温润地笑着道;“都听你的。”
柳絮眼珠闪着狡黠的光,道;“依照王爷之前说的,我若赢了,我决定去留,你赢了,你说了算。”
赵琛目光闪了闪,“你若输了,甘愿留在王府为侧妃?”
“愿赌服输。”柳絮豪气地道,嘴硬,心里却没底,背水一战,拼着赌一把。
“好,一言为定。”赵琛扬手,身旁侍女开始斟酒,一溜酒盅斟满。
赵琛拿起一盅酒,“我先来。”一扬手酒盅见底了。
柳絮随即端起跟前酒盅,放在唇上,抬手喝干。
宫保、满喜、满福几个看着,替王爷捏着一把汗,念琴和海棠、小路子为自家姑娘捏着一把汗。
二人你一盅我一盅,酒入愁肠,像是要喝个一醉方休。
十几盅酒水喝下肚,赵琛面不改色,柳絮双颊像涂了胭脂,一副娇憨模样。
赵琛早看出柳絮不胜酒力,如何忍心跟她比下去,他握住酒盅的手,抓得死死的,心中矛盾,垂眸不敢看对面的柳絮,怕自己一看,便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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