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纸扇男子,沉吟嗯了声,脸沉下来,那长随嘟嘟囔囔:“见鬼了”,男子斜睨他一眼,长随低头不敢吱声。
那男子转头又朝对面窗口望去,那女子消失了,略觉失望。
“这江南小镇竟有这等绝色女子”男子冷清清的调子,似初秋微凉。
这些月娥都没主意到,她刚喝了半盏茶,突然,像一道闪电,一宗事情划过脑海,好像就是这个时候,窑姐□□投奔赵伯章,被赵伯章安排住在一个小胡同,那个小胡同叫什么……几尺巷,是八尺巷子,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何不趁着今儿偷着去看看,主意定了,瞅眼身旁胭脂,胭脂正满心喜悦看买的便宜布头,“胭脂,你先回去,跟太太说我和云珠去庙里上香,晚点回去,叫太太别担心。”
胭脂不喜寺庙烟雾缭绕,痛快答应一声。
☆、盯梢
胭脂走了,月娥问旺财,“知道八尺巷在那里吗?”
旺财寻思半天,有点犹豫不定,“好像在城西,老关帝庙一带,主子是要去那里?轿夫兴许知道,奴才出去问问。”
“主子去那里做什么?”云珠不解地问。
“我那日恍惚听闻说赵家公子那个相好的□□姑娘,投奔公子,好像住在什么八尺巷子里。”月娥扯了个谎。
云珠心直,也不疑姑娘的话,胸脯一挺,“姑爷金屋藏娇,奴婢随姑娘打上门。”
月娥扑哧笑了,“你几时能改改毛躁性子”
“那姑娘是要做什么?”云珠是越来越猜不透姑娘的想法。
蹬蹬蹬,旺财上楼,“姑娘,问过了,轿夫知道那条胡同。”
月娥简单解释几句,旺财不像云珠心眼直,有点狐疑,大概怀疑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知道赵姑爷藏人。
月娥看出旺财对她有怀疑,算了茶钱,几个人出了茶楼。
轿子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下道,八尺巷在卖玉器字画商街附近,一带弯弯曲曲的小胡同,旺财朝窗子里月娥道:“姑娘,到了”
“停在这里吧!你和云珠找地方躲着,注意别让熟人看见。”月娥轿子停在巷子口,轿帘半卷,她隐身窗旁,观察巷子里动静。
旺财和云珠躲去一堵墙后面。
等了足有两个时辰,小巷子里很静,少有人往来,这条小巷子住的大多是平头百姓,白日里出门做工,到晌午才有几声叫卖声,一个中年妇人推着车子卖炊饼,巷子里一家乌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正是她要盯梢的那户人家,月娥立刻警惕地坐直身子,一个四十出头的婆子探出半个身子,买了一个炊饼,又把身子缩了回去。
旺财来到轿窗前,递进来一个油纸包,贴近小声说,“姑娘,晌午了,姑娘吃点颠颠底。”
月娥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缩回身子,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糕点,几口吃下去,怕错过人,眼瞄着那扇门。
这时,巷子口低头走来一人,左右看看,一撩袍子便朝窄巷里走去,月娥看见熟悉的背影,正是赵伯章,走到门口,赵伯章左右看一眼,举手叩门,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来开门是方才那个婆子,赵伯章闪身进去,大门关严。
月娥探头,确定巷子里数第五个门,门口有一棵老歪脖树,记下。
与此同时,商街上,从一间卖字画的雅轩走出两个人,年轻男子身材伟岸,目光犀利,身后跟着的长随手捧着画轴,朝商街一侧小胡同停着轿子走去。
突然,那长随用手一指,“爷,快看,头晌那女的,躲在轿子里,鬼鬼祟祟的。”
那年轻男子顺着他手指方向,果然,看见茶楼窗边坐的那女子伸头伸脑朝小巷子里窥探。
“爷,那位姑娘好像是等人,轿子停了好半天了,我们进铺子里时,那乘小轿就停在那里,莫不是等什么人?”
那年轻男子唇角嘲嗤一笑,揶揄地道:“你没看见才过去一年轻男子,进了窄巷子。”
“爷是说,那女的盯梢那男子,奴才猜想一定是相中了那男的,奴才看背影,举止像个白面书生。”长随裂开嘴笑了。
“世风日下,未出阁的小姐光天化日追男人,家教不严,一定不是什么好出身。”男子轻蔑地瞥了一眼正歪头往轿子外巷子里看的女子。
心道:这女子生就清纯模样,内里龌蹉,可见人不可貌相,世人大多被表面现象蒙蔽,辩不清本来面目。
月娥又等了一会,估计赵伯章一时半刻也不能出来,看旺财和云珠探头探脑,不由好笑,摆手招呼二人。
二人知道姑娘要回去,等得早腻歪了,巴不得主子一声,忙跑过来,吩咐起轿。
月娥回府,先去母亲上房,母亲屋里,大姑娘秦月芸正在季氏跟前说请朱先生回来的事,宋氏一旁间或帮腔插两句嘴,就听季氏说,“女子不用多高深的学问,认几个字,不做睁眼瞎,过门能跟夫君说上话,免得夫妻没话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学持家是正理,”
上房门口丫鬟听见脚步声出来,“二姑娘回来了”
秦月芸略失望,月娥蹲身一福,给母亲请安,又朝月芸一福,“姐姐好”
月芸含笑起身,温柔细弱声儿唤了声,“妹妹”姊妹见了平礼。
季氏拍了拍身旁罗汉床,慈爱地招呼,“娥儿坐过母亲身旁,跟娘说说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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