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听说到自家姑娘,平白落人褒贬,不悦,重了脚步朝这群八卦婆娘过去。
那才挑头说话的婆子表情有点尴尬,爬起身,赶上前打招呼,“云珠姑娘好!”
柳家的和帮厨媳妇也起身让座,赔笑:“姑娘侍候主子辛苦,快坐下歇歇脚。”
云珠摇手也不坐,正色道:“主子的事不是我们下人能说的,妈妈们是府里旧人,规矩都懂,我就不说什么了。”
那婆子陪笑脸,“姑娘莫生气,就是替我们姑娘抱屈,背后说两句,好姑娘,下次不敢说了”
云珠也无意难为几个下人,总是姓赵的行为不检,落人口舌,正事说完,就回房去了。
一路寻思,该不该把这话学给姑娘,赵伯章把那女人弄来,以为瞒着人,现在阖府都知道了,下人背后嚼舌,用不了多久,就传到太太耳朵里,赵伯章在那女人身上上心,把那女人做外宅,姑娘明明知道,那日回府,也没出一声,姑娘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月娥手捧书本看得津津有味,一抬头发现日头落了,屋子里发暗,云珠手里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抹着长条桌案,神不知飘去那里,月娥唤了声,她不知想什么,没听见,月娥又唤了声,“云珠”这才转身,“姑娘,有何吩咐?”
“屋子黑,掌灯”云珠像才想起,忙忙寻窗台上火镰点上灯,扣上琉璃罩子。
“云珠,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云珠踌躇,咬着嘴唇,期期艾艾的,不似往日爽利,月娥撂下书本,催促,“快说,别像是锯嘴的葫芦,让人着急”
云珠把方才去厨房听见的话一五一十学了,说完,偷瞄姑娘的脸,提着心,怕姑娘拿她出气,发作她。
月娥神色淡淡的“就这些了?”
云珠摆弄衣角,不敢抬头看,小声说,“奴婢就恍惚听了这么几句,看见奴婢去就都不说了,奴婢吓唬几句,不许私下里谈论主子的事”
云珠奇怪主子一点不动气。
月娥前世经历远比这屈辱,人背后说两句算什么?前世她知道信后,在胭脂挑唆下,带人去□□住的地方闹,动手打了□□,下了赵伯章的脸,赵伯章知道后,一怒之下把□□脱了贱籍,先她进门,纳做良妾,藉此羞辱她。
“主子,是不是把老夏婆子找来,姑娘镇斥她几句,以免她没口子乱说,败坏主子名声”云珠犹豫地问。
“好,你去把说饶舌的婆子找来”
云珠走了,月娥自那日亲眼确定赵伯章去八尺胡同,心下早已有了计较,便不动声色,单等大后儿去赵家吃酒。
老夏婆子得以在厨房做零活,活计不算轻巧,但一月五百吊钱进项,一日三餐解决了,不仅家中省了嚼过,也打了牙祭,厨房菜一出锅,竟捡好吃的偷着吃上几口,没等主子屋里摆饭,就已饱了,自古靠山吃山,没人太较真。
她是走了秦总管的门路,逢年过节都有孝敬,她女儿满十三岁小名玻璃,是大姑娘的丫鬟。
听二姑娘找,夏婆子顿时唬得变了脸,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让你嘴贱,让你议论主子,出事了怎生是好?”
又拉着云珠,可怜巴巴地道:“姑娘替老奴求求情,别把老奴撵家去,好容易找了个好差事,好歹带出一张嘴。”
“跟我说也没用,你还是求姑娘开恩。”云珠把话故意说得严重,老夏婆子吓得不轻。
进门,咕咚就跪下,趴在地上叩头,“姑娘绕了奴婢,原是奴婢多嘴,在也不敢了,念在奴婢平常不敢偷懒,别撵奴婢家去”
“起来吧,不用害怕,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只实话说就是,我不怪你。”
“姑娘想问什么,请姑娘明示”老夏婆子一头雾水。
“起来说话,赵家公子包养外宅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婆子仿佛得了大赦,爬起身,一五一十把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奴婢娘家住在八尺胡同,奴婢前两日回娘家,听说那窑姐刚搬来,侍候她的就一个婆子,那婆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吃过晚饭,就开门走出来,坐在院子后门口纳凉,几个媳妇婆子闲来无事,就爱打听别人阴私,开始瞒着,一来二去的,那婆子就全倒出来,说是赵姑爷看上她们家姑娘,家去后,没有音讯,她姑娘就自己寻了来,赵姑爷把她暂时赁屋安顿,说好了,等过阵子接进府里做妾,那女人惯常不出门。”
云珠听完,气得跺跺脚,“这还了得!眼皮子底下把人弄来不说,还明公正道地打着进赵家做妾,姑娘还未进门,妾先抬进府,把姑娘当什么了?姑爷置外宅姑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混过去,登堂入室,赵姑爷可曾考虑过姑娘感受?”
老夏婆子紧张地道:“姑娘,奴婢是听那老婆子说,并未看见赵姑爷人影,不知是真是假,姑娘明察。”
月娥平静地道:“是不是住在八尺巷胡同口数第五个门?”
“姑娘怎么知道的?”夏婆子唬得瞠目结舌,心说,看来姑娘不糊涂,是我等愚钝没看透姑娘。
月娥面露会心的微笑,谋算许久,就差一枚棋子,自己送上门,真是老天相助。
☆、定计
夏婆子看姑娘半天不说话,紧张得腿都直打哆嗦,二姑娘是秦府嫡女,太太跟前说句话,就够她喝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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