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扶着云珠的手下轿,就听有人喊一声,“太太来了。”
“娥儿,你可回来了,想死娘了。”季氏疾步走来,甩开丫鬟搀扶着的手臂,扑向月娥,抱住女儿,儿一声,肉一声的叫,母女抱头痛哭。
好半天,季氏身旁的婆子笑劝道;“二姑娘回来,太太该高兴,怎么反倒哭起来。”
季氏听说,抹泪,“我这是高兴的。”
月娥搀扶着母亲往上房走,问:“我父亲那?”
季氏道;“出门谈生意去了。”
月娥担心地问;“我回家,父亲想必不高兴。”
季氏提起,一肚子气,姚妈妈早捎信回来,说了女儿在王府的遭遇,姚婆子不敢实话实说,只略提了几句,季氏就恨得把秦老爷好顿埋怨,“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你父女就不听我的话,女儿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秦老爷中年得嫡子,高兴之余,把结发妻子顺带高看一眼,对季氏嗔怪,能躲就躲,走去陶氏院子里。
现在季氏和陶氏分开住,虽然房屋连着的,却是两个独立的院子,季氏住宽敞的老宅,陶氏住窄小的偏院,角门锁死,各走各的门,减少不少是非,秦老爷耳根清净不少,不禁想月娥当初的注意是对的。
秦老爷多数时候是留在季氏屋里,每日回来都要看看儿子。
季氏按月命人把东院的月例银子一日不差地送去,眼不见为净,心宽不少,没事就逗逗儿子,家事交给程春家的打理,有不决的程春家的来回太太,请太太定夺。
母女二人相携来到上房,月娥迫不及待,“我弟弟呢?”
奶娘抱着出来,月娥到跟前细看,孩子长得白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月娥一逗,咧嘴直笑,季氏感叹,“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你继业兄弟都快半岁了。”
月娥喜欢望着奶娘怀里的弟弟,“你叫继业,秦继业,是名字是父亲取的?”
季氏一脸满足,“是你父亲取的,你父亲说了,长大继承家业,秦氏后继有人了。”
月娥看母亲性情改变,不似先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看来自己担心是多余了,父亲重嫡,母亲母凭子贵,可想而知,不用问也知道母亲是成功扳回父亲的心。
午膳前,秦老爷回府,知道女儿已到家,心里有点郁闷,进上房脸上没什么笑容,月娥蹲身行福礼,“女儿拜见父亲。”
事已至此,秦老爷长叹一声,“既然回都回来了,过去的事就别在提了,以后有合适的人家,让你母亲给你留意。”
季氏嗔怪地道;“看你,女儿才回来,就想把她往出嫁,我母女还没亲热够,再说就凭我娥儿这相貌,还不是打着灯笼挑。”
秦老爷瞅眼女儿,季氏说得不差,女儿这一走大半年,人更加标致,就算进王府,名声有点不雅,凭这等容貌,嫁人不难。
秦老爷这样一想,脸色缓和多了,问了问女儿这大半年情况,月娥怕母亲难过,当着母亲轻描淡写说了几句,秦老爷还是听出点门道。
“这么说,你住在国舅府,许国舅出征,你才回来?”
月娥知道精明的父亲又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淡淡道:“女儿跟国舅府素无瓜葛,叨扰多日,怎好常住,再说女儿想念二老双亲,就回来了。”
秦老爷详细打量女儿,女儿出落得如花似玉,这般容貌别说是上元县,就是京城也难得一见,按质论价,秦老爷心里挑女婿定位不觉拔高了。
“是二姑娘回来了吗?”随着一女声,宋姨娘一步三摇进门,身后跟着已出门子的秦家大小姐秦月芸,“是妹妹回来了,妹妹真是风光,去京城走一趟,见了大世面。”
月芸一见面就出言挖苦妹妹,她是三天五头往娘家跑,每次回来就诉苦,女婿家勤俭,粗茶淡饭,还要亲自下厨,侍候公婆,她带去的两个丫鬟婆母说多两张嘴,送回秦家来了,这下子可苦了月芸,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起早贪黑,侍奉公婆和丈夫,还总被婆母数落。
季氏厌烦,这娘俩是来看笑话的,态度冷淡,看了眼月芸,“回娘家,跟你婆婆说了吗?”
月芸撇撇嘴,“她还不是一样往外跑,眼睛就往媳妇身上盯,我回趟娘家,她又能说什么?”
季氏道:“你公婆都是老实人,当面不说,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秦家,说我们没把你教好。”
秦老爷沉脸道;“一会吃了晌饭赶紧回去,给你公婆告个罪。”
月芸嘟囔,“父亲偏心,妹妹还不是嫁入王府,又回来了,我怎么就回家住两日都不行。”
秦老爷脸一寒;“你跟你妹妹能一样吗?你若能比得上你妹妹一半容貌,我早就给你找个有名望的人家嫁去。”
月芸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心下愤愤然,父亲一点不给她留情面,宠着妹妹,心底不服,真想永远不回婆家。
☆、婚事
半年后,上元县繁华街市一家酒楼上,一人靠窗坐着,眼睛却注视着楼下。
楼下一家布行,起底上下两层,几间朝街铺面连成一起,整条商街很是显眼,炎炎夏日,夫人太太小姐车轿挤满门前,一阵阵轻风,衣香鬓影,女子娇声充盈门庭。
后堂,老顾一路小跑,“姑娘,今人多得门都挤破了,满城太太小姐都奔咱们家来,连盛氏老顾客都吸引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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