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闻槿妍口中说到的清河王之女,正是将来陪伴闻澄枫一生的正统皇后。
而虞清梧的反应,不过是感慨一句:该来的剧情总会到来的。
身旁,闻槿妍抓了块糕点塞进嘴里,边吃边喋喋不休:“清梧,你听我给你分析啊。”
“依我来看呢,皇兄心里装着的人定然是你,这一点准没跑儿,可奈何现在有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虞清梧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听着。
“清河以东是高句丽,那边如今的皇帝野心不小,时不时出兵犯我大魏边境,这么些年始终是清河王挡着才没让对方占到便宜。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四个多月前父皇驾崩,高句丽的王立马前去清河,携了诸多金银宝物拜访。这手笔,摆明了是想拉拢清河王,撺掇清河王篡皇兄的皇位呢!”
“而高句丽士兵擅远程弓箭,清河王多骑兵擅近战,这一近一远要真联起手来,可不好对付。皇兄和朝臣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为了避免战乱发生,再好的办法就是迎娶清河王爱女为皇后,以此来牢牢抓住清河王的忠心。那么只要清河王不反,任他高句丽再有野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闻槿妍说着换了个方向坐,面朝虞清梧,凑她近了些:“我这样讲,清梧你能明白我意思吧?”
虞清梧点头:“嗯,明白。”
闻槿妍啧道:“明白你还不着急?”
“我为何要着急?”虞清梧依旧保持着温吞语速,“你方才也说了,他只需迎娶清河郡主为后,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守大魏太平安定,这不挺好么。”
何况清河郡主还是闻澄枫命中注定的真爱,如此爱情`事业双丰收的美事,世间难求。
她着急掺和个什么劲儿。
“我呸!好什么好呀!”闻槿妍急急把口中糕点咽下,猛灌了一口水说,“你知不知道,倘若皇兄真娶了清河王的嫡女,意味着什么?”
“皇后乃天子正妻,就算皇兄之后再要给你册封,也顶多是个贵妃。妾室无论如何都越不过正妻去,上头有个人时时分你宠爱也就罢了,你还得处处向她低头行礼,不觉得委屈么?”
虞清梧想说自己坚决不可能介入旁人真挚感情,所以这些妻妾之争和位份之别于她而言压根不存在。
但她眼眸瞥过闻槿妍火急火燎的焦急神情,心中倏尔生出一丝疑惑。
她和闻槿妍从始至终只见过两面,上回雪中给她撑伞一次,今日是第二次。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只能算相识,而与相知相熟相去甚远。
可闻槿妍今儿一席话,乃至她进屋时蒙眼嬉笑的种种举动,都仿佛闺中密友般亲昵。说好听点是为她着想,说难听些却实在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味在里头。
这叫虞清梧不由得想起闻澄枫上次同她说过的话:当年断梁谷之战的逃兵家中,搜出了靖福公主的印信。
看来对闻槿妍,她务必得留个心眼。
虞清梧端起茶盏,幽幽吹开漂浮表面的茶末,芽色清茶倒映着桃花目眸光锐利。
她细细琢磨闻槿妍方才每一句话,总算发现了些许端倪。
虞清梧早在南越宫中就听少傅大人提及过许多次,北魏不似南越民风开放。在这边,女子只读女诫女训,而不学四书五经,因此女子为官议政仅在越地盛行,而在魏地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如今身处颢京,所见所闻皆是深刻印证了这一点,但闻槿妍刚刚说起……
高句丽国君前往清河,拉拢清河王。
还将两人会面时间记得清楚。
以及朝中大臣私下会面的交谈内容。
这些可不是仅仅通过听说,就能知晓的。
而能够解释这些的,只可能是闻槿妍在朝堂上有眼线。
可她一个公主,甚至是受魏国礼制约束注定无法干政的公主,在朝堂埋眼线做什么?
彼时虞清梧身为南越长公主,前朝后宫无不有传言越帝欲立皇太女。纵然那般形势之下,她也没有把手伸到朝堂上。原因很简单,因为虞清梧没有图谋。
而闻槿妍偏偏这样做了。
说明她有所图。
这样也就能够解释得通,正是由于闻澄枫对自己的心思被闻槿妍察觉到,这位靖福公主才会与她套起近乎,与她做手帕交。
虞清梧浅浅抿了口茶水,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倘若对方可能对闻澄枫不利,那么她就必须要弄清楚事态。
眼下便是时机,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试探闻槿妍的真实目的,遂在闻槿妍一通“为她着想”的言辞后徐徐仄起秀眉:“唔——”
“好像是挺委屈的。”她故作沉吟,末了,敛睫叹气恍如伤神模样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还不简单么。”闻槿妍深深望着她,“在这件事上,她林溪薇能依仗的不过是她那个藩王爹的滔天权势,可你不一样。清梧你依仗的,是皇兄对你独一份的爱啊。”
“就拿今儿个送汤的事来说,林溪薇的汤落在皇兄眼里跟奏折劄子无异,但如果亲手煲汤的人换成你,皇兄定然开心得合不拢嘴,将那汤喝得一滴不剩。总之只要你肯争,皇后之位哪还有林溪薇的事儿。”
虞清梧眼睛微亮,瞧着像是被闻槿妍说动了。其实内心却在想,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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