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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瑎沉吟片刻,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便从南诏国巫族与鬼柳的恩怨开始说起,再说到白巫推算出林如海乃异数而起心交好,再到几探林府后元神锁灵成了妫柳的鬼柳有所察觉,错用了灵玉破阵借壳,最后因缘巧合下融了魂。
    融魂后才发觉那寻瑎也非寻常人,神魂里另有一重记忆,只他怕说多了反累得黛玉多思多虑,便一语带过未曾详述。
    黛玉听了怔愣许久,忽然问道:“那妫柳从前所说之事,浮尘集市之类,皆是真有其事的?”
    寻瑎缓缓点头:“却是该有那么一处所在,只我也不知如何才能回去。”
    黛玉听她说“回去”,心下略动,她这许久独修青冥,于道途上很有所得,方才听寻瑎所言经历,有几处与自己所悟有相通处,便直问起来。寻瑎经此一事,所得之巨只怕此界中难有出其右者,自然有问必答,两人越说越投机,哪里还记得什么身份皮相之事。
    说到最后,都知道再回妫柳之身实在不是首选之途。一者那从前在深林里引灵布阵之人未必说找就找着了;二来如今寻瑎还有个国主身份,那份记忆也一样融在其中,如此抛却也不是个交代;再有鬼柳原为妖灵,锁灵容易,如今寻瑎却是个人身,又没修到出神的地步,难道要自尽了用阴灵入阵相锁?都不恰当。
    可若就此别过也实非两人所愿。修之一途,本就少人为伴,好容易得了神魂相契的,若因这皮囊之隔,只能半夜使了法术来论道,才是龙困蚁群,可笑之至。寻瑎自然深知黛玉的,便把事情都揽了下来,道自己定会设法,只让黛玉静候。黛玉信妫柳信惯了的,自然不疑其他。
    如今听说了这么一个圣旨,才知道寻瑎的法子如此“巧妙”!再看自家老爹眉头越锁越紧,可这实情却又不好直说。心思电转,开口解释道:“爹爹切莫忧心,妫柳也是这回回了师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师兄在此。他们门中之人,对世事也不宜涉足过深……”
    林如海一听这话,问道:“妫柳这话可信?”
    黛玉点头:“爹爹也知道她的,那些金银珠宝于她而言与草木山石无异,更别说什么人间富贵了。她若有那心思,又怎肯甘心做了这几年的丫头!”
    林如海一想也是,心里却还无法释怀,便道:“好,这事我知道了。只事关重大,为父还得好生思量一番。”想想又摇头,“这些隐世门派实在是心思难猜,让人头疼!”
    一时管家来禀,道是有客来访,林如海知道是墨延松来了,便赶紧出去了。
    墨延松听了林如海所言,想了半日,笑道:“或者那南诏国主真是倾慕侄女也未可知。”
    林如海甩袖子:“他连见都没见过小女,说什么倾慕不倾慕的话来!”
    墨延松面露一丝惆怅,叹道:“你却俗了。世上人相知,难道还非得凭着一副皮相不成?一字一句,一笔一画,便可见知己心印,难不成你还是先看了李杜样貌,才去读的将进酒?!”
    林如海语塞,冷哼一声:“一派胡言!”
    墨延松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道:“好了,枯坐干想有何意味?不过‘听其言,观其行’罢了,见招拆招,你便是此间想出他的一万步棋来,他偏不是那么走的,你猜之何益?何况如今你连个头绪都没有。”
    林如海想想也是,只好一声长叹,先放下了。两人又说起最近京中几家显贵之事,其中便有贾府的几件。林如海正好从墨延松这边打听两句,两人便细说起来。
    转日宝玉大婚,林如海果然瞅着空子与贾政说了几句,只贾政坦言如今府里之事自己多半做不得主,且若相争,反易闹出事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也怕让府里蒙羞。林如海想想贾政之才,再想想贾赦的为人,也只好体谅他了。
    如今没了凤姐,虽贾府大不如前,来客不如从前一半多少,王夫人也忙得够呛。便是如此,她也没让李纨前来帮手打理,李纨知道她心里忌讳,索性在稻香村里闭门不出。至于引得府里仆众如何议论,亲朋如何猜测,也没人去管了。
    临黄昏时,前头正热闹,李纨静坐屋里,忽然心中一动。
    寻瑎拣了今日想进贾府拜见李纨,哪知人刚欲入园中,就被一人影裹挟着闪到了一处庄园之内,凭着如今自己的能耐,竟分毫反抗不得,心下大惊。待看清来人后,心里又换了一重滋味。
    阿土看着寻瑎笑道:“别来无恙。”
    寻瑎躬身一礼:“多谢仙师赐缘。”
    阿土轻轻摇摇手,两人在园中一处庭内坐下,阿土手一挥,两人跟前各出现了一杯热茶。寻瑎看了眉间一动,欲言又止。
    阿土端茶饮了一口,笑道:“莫不是怀念从前那乾坤袋了?”
    寻瑎面上一僵,阿土随手把一个袋子扔到寻瑎跟前,又道:“东西都在里头,只从前那荷包却不合你如今用了。”
    寻瑎抬头看着阿土,阿土笑笑不言。
    寻瑎道:“我方才是想要拜见一下大奶奶。”
    阿土点头:“我知道,同我说是一样的。她知道的事情没我多。”
    寻瑎想起之前自己锁灵便是阿土的手笔,便问道:“你跟大奶奶认识?”
    阿土道:“她是我师妹。”
    这师兄师妹实在是好用。
    寻瑎不曾料到会有此事,他同阿土并不相熟,倒是妫柳于李纨很有两分亲近和敬意,眼见着如今这位拦着,自己是见不着李纨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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