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夫君还牵过我的手呢!”傅挽挽答得趾高气扬,心里却是发虚。
她见过孟星飏是真,孟星飏救过她也是真,但孟星飏记不记得住她,却是不知。
不过,现在傅挽挽不想输了阵仗,她扬起下巴,骄傲的说:“他一定对我印象深刻。”
那年爹爹在东南沿海巡军,许久没有回京,姨娘就带着她从京城过去陪爹爹过年。爹爹非常欢喜,经常轻车简行带他们出游,衙门里有人勾结海盗,在某一日他们出游时设了埋伏。爹爹虽然神勇,到底不能同时护住她和姨娘,还好孟星飏带兵路过,救下了她。
想到这里,傅挽挽突然留意到一个她从未想过的细节。
刺客扑向马车的时候,爹爹冲了过来,护住姨娘了没顾上她,所以她才会被路过的孟星飏一行救下。
当时姨娘坐在马车最里头,爹爹要救人,应该是先看到她的,但是爹爹直接就冲到马车里头护住了姨娘,反倒是坐在车门口的她被海盗抓住了。
爹爹真的好喜欢姨娘,心里眼里只有她。
爹爹,你知不知道姨娘被关起来了,她太倔强了,不肯喝水吃东西,这都过了一夜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傅卫卫拿出了那么多证据,但她就是觉得姨娘不会害侯夫人。爹爹只喜欢姨娘一个人,以姨娘的高傲心性绝不会去在意侯夫人。
“印象深刻?”惊云眉峰微耸,他微微低头,沉沉道,“夫人对自己的容貌倒是自信。”
他的声音将傅挽挽从情绪中拉了回来。
“哼。”
她就是自信怎么了,连皇后娘娘都夸她长得漂亮!
惊云若有所思,总算闭嘴了。
傅挽挽觉得自己放了狠话,狠狠出了口恶气。
然而惊云很快开了口:“癸巳年,东南海盗作祟,平宁侯奉旨剿匪,当时家眷跟了过去。”
他瞥向傅挽挽,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原来救下那个小丫头是你。”
“那年你也在闽东?”这回轮到傅挽挽惊愕了。
“我自幼跟在公爷身边,寸步不离,”惊云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不少,但更令人讨厌了,“你姨娘长得很美,我对她的确印象深刻。”
他有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
“你住口,不许你提我姨娘。”傅挽挽听他这冒犯的言语,想到姨娘现在的处境,恼羞成怒,“我爹跟公爷是忘年交,你这样侮辱姨娘,公爷知道你说这种话,一定会杀了你。”
惊云扬眉,“你就知道他会维护你?或许,他醒过来第一件事是休了你。”
傅挽挽语塞。
初时以为他是个闷葫芦,如今说起话来,一句比一句扎心。
不知道怎么地,明明可以直接训斥他,偏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孟星飏醒过来之后,会休了她吗?
圣旨赐婚,他要休妻,怕是没那么容易。可以他张扬的个性,定然不喜欢受人摆布,她只是塞过来的冲喜娘子,平时娇气又软弱,连姨娘都看不起她。
如果要孟星飏自己择妻,他应该会选傅卫卫那样爱恨分明、勇敢坚韧的女子,不会迎娶空有美貌却懦弱无能的她。
在胡思乱想什么……傅挽挽捶了两下脑袋,呆呆道:“休不休的,随他吧,只要他能醒过来就好。”
“你希望他醒过来?”
“当然。”
他救过她,两次。
一次是从前,一次是现在。从前不是他出手,她就被海盗抓走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还被关在柴房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惊云眸光动了动,片刻后,他转向窗外,慢悠悠道:“他伤得很重,恐怕很难醒过来休了你。”
“住口!”傅挽挽再也忍不住了。
这人真的对孟星飏忠心吗?怎么这样诅咒自己的主子?
然而不管傅挽挽怎么生气,惊云始终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正在这时,有人从碧纱橱外走了进来。
“夫人,你怎么又来了?”寻灵算着时辰进来换药,一见傅挽挽坐在榻上,顿时皱眉。
傅挽挽被惊云讥讽那么久,本就气到不行,现在寻灵又是这种态度,委屈得想哭,只不愿意在他们这种人面前掉眼泪,于是绷着脸生闷气。
惊云的手搭在贵妃榻的扶手上,食指指尖不轻不重的敲了下木头。
寻灵霎时一凛,低下头去。
傅挽挽正忙着生气,没留意到这个细节。
“夫人,我要给公爷换药,要不你先去外头坐坐?”
她正哭着,突然听到寻灵如此恭敬的说话,顿时止住了眼泪,瞪大了眼睛地看向她。
寻灵被她瞧得不自在,别过脸去,等她走了,长长舒了口气。
惊云眼眸微眯:“你是脸红了吗?”
“我……”寻灵一时语塞。
昨儿傅挽挽送过来的时候,寻灵便觉得她美,但寻灵坚持认为,美则美矣,定然是个绣花枕头。
可绣花枕头方才泪光点点,朱唇紧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立时心软了。
她素来最厌恶这般小女儿姿态,怪异的是,方才傅挽挽这样看她的时候,竟然生出万分怜惜,甚至后悔刚才进来的时候对傅挽挽说那样的重话。
“我换药了。”寻灵低头坐下。
惊云轻笑了起来,其实刚才傅挽挽的模样他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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