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指了指侯府的方向:“侯爷回府了。”
“侯爷?哪个侯爷?”傅挽挽一时没有回过神,抬眼看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绣花针猛地往手上扎去,痛得她“啊——”地大叫起来。
“夫人当心。”驭香忙去查看。
傅挽挽顾不上手指被扎得疼,一把扯住揽月的袖子,急问:“你是说我爹回来了?”
“对,是平宁侯回来了,现在侯府上下都在澄尉堂呢,下人们都被侯爷赶了出去,也不知道在里头说什么。”
澄尉堂是侯府正堂后面,平时家里议事都在澄尉堂这边。
爹回来了……
爹终于回来了。傅挽挽知道,爹已经尽他的努力尽快赶回来了,但现在回来,还是太晚了。
傅挽挽感觉到自己有泪意,她拿手背快速抹了抹眼睛,放下手里的绣件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惊云挡在了前面。
“做什么?”傅挽挽不解地问,“你们又不想让我出门?”
“不是不让,”惊云道,“只是属下认为,夫人现在不要去澄尉堂为好。”
“为什么?爹就是为了我回来的。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侯府是在处理家事,夫人别忘了,你现在是定国公府的人。”
这话说得没错。
傅挽挽一时语塞,抬眼望向他:“这是公爷的意思?”
“这只是属下的建议,当然,爷也认同这这个建议,这才让属下过来提醒。夫人稍安勿躁,等侯府处理完家事,爷会陪夫人去拜见岳父的。”
“你说,爹会怎么处置他们?”傅挽挽垂眸。
“哪些人趁着侯爷不在京城的时候兴风作浪,自然就是侯爷要处置的人。”
“爹会重罚傅卫卫吗?”其实傅挽挽觉得傅卫卫并不是想兴风作浪,她事出有因,她觉得姨娘害了她的娘亲,想要查清楚算不得错。
“侯爷怎么处置,这似乎不是夫人需要关心的事。”
傅挽挽低头不语,绞尽脑汁琢磨着。
这次的事主要都是傅卫卫做的,其他人无非是推波助澜,爹爹要罚,不就是要罚傅卫卫吗?
如今姨娘已经死了,重罚傅卫卫并不是傅挽挽想要的。
傅卫卫想要真相,她也想真相。
想到这里,傅挽挽打定了主意,她要去澄尉堂,她要问爹爹,姨娘到底有没有谋害侯夫人。
“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爹跟傅卫卫闹得不可开交?赶着过去帮傅卫卫说好话?”
傅挽挽微微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这人,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然而她当然不会承认,冲着他嚷道:“我?我帮她说好话做什么?她都把我和姨娘关进柴房了?要不是她,姨娘也不会死。我要过去,叫爹爹重罚啊,最好把她逐出家门。”
孟星飏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傅挽挽被他看得心虚,猛地推了他一把,从旁边挤出门去。
驭香见主子没阻拦,赶忙跟了出去。
等她们主仆二人出了听涛轩,揽月凑到孟星飏身边,小声道:“爷,上回你让听风查的那个霍云峥跟侯爷一块儿回京了,而且他现在就在侯府。”
孟星飏眸光一沉,深深看他一眼:“不早说?”
揽月不解的问:“要告诉夫人吗?属下以为这事要瞒着夫人呢?”
听风正好转着轮椅从碧纱橱里出来,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这个揽月,迟早会被主子捏死!
……
侯府各处灯火通明,傅挽挽从听涛轩一路风风火火地往澄尉堂赶去,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下人,也不知道人都去哪儿了。直到赶到澄尉堂,才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十来个护卫。
傅挽挽认得,这些都是爹的亲信。
“二姑娘。”守在门口的侍卫也认出了傅挽挽,纷纷朝她行礼。
傅挽挽的眼眶有点热,“爹爹在里头吗?”
侍卫点头,为傅挽挽让出一条路。
傅挽挽跨进院子,抬眼向正堂中看去。
爹爹坐在正中央,二房和三房的叔叔婶婶坐在两边,各房的小辈都垂头站在自己的爹娘身后,傅卫卫独自一人站在一边。
半年不见,爹爹还是那样伟岸高大,只是面色有些憔悴,身上衣衫也满是风尘。
她就知道,爹爹一旦知道姨娘和自己的处境,就会不顾一切赶回来的。
傅挽挽望着屋里的爹爹,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
盼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现在爹爹近在咫尺了,她却突然不敢靠近了。
这一个多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被关进柴房,她被质疑血统,她嫁人冲喜,她没了姨娘,她被人喂了毒药差点毒死,又被人喂了媚药救活过来。
这么多事,要怎么告诉爹爹,要从哪里告诉爹爹?
屋里三叔正在对爹爹说着什么,焦躁不安的二叔望见傅挽挽进了院子,像看到什么救星似的,大声道:“大哥,挽挽过来了。”
“挽挽。”
爹爹望过来的一刹那,傅挽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提着裙裾飞跑向屋里,一头扑进爹爹的怀中。
傅卫卫看着她一路奔跑,也看着她扑进平宁侯怀中。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将脸转向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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