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林姑娘虽有胎里带的弱症,但若好好调养,不要思虑过多总是动气,越大只会身子越好,可如今姑娘脉象却依旧有些弱。”巧燕徐徐道。
宝玉和宝璁都关心得很,忙急急问:“可是有什么不对?她这药方不对症吗?”
林黛玉自己也紧张地看着巧燕,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来。
巧燕见几人紧张,便笑着道:“这药方是对症的,只是林姑娘渐渐大了,里面有些配药该增减一二。还有这人参养荣丸里的人参有些不对。”
宝璁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不对?”
巧燕解释道:“人参里边有些类别,分为花旗参、高丽参、红参,又有产地的略微区别。我瞧林姑娘气阴两虚,平常的东北人参是热补,实不适用,林姑娘该用花旗参配药的。”
宝玉哎呀的一声,恼道:“怪不得林妹妹日日吃药,身子也不见好,原来是这药不对!定是配药的人不好好办事,害得林妹妹总是生病!”
林黛玉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有时我吃了药丸觉得好些,有时候又觉得不好,原是这里出了小差错。”
宝璁冷哼了一声,把巧燕修改好的药方收起来,道:“下人办事有几个上心的,回头我亲自去药店,重新给妹妹配药来。”
他又见紫鹃还捧着那装人参养荣丸的锦盒,一伸手就把盒子扔出了屋子,道:“这些也不必吃了,谁知里面是什么参呢。”
林黛玉这里一点小事,第二日贾母王夫人王熙凤那里便都知道了。
贾母拉着林黛玉直叹气,把那去配药的人骂了大半日。
王夫人和王熙凤都前来赔罪,一个说自己没照看好外甥女,一个说自己没管好家,请贾母责罚。
林黛玉哪里能真的让贾母责罚舅母和嫂子呢,只轻声道:“怎么能怪舅母和链二嫂子?是大夫没写清楚方子,下人们不懂药理,方才出了这小差错。”
“我自来这里,除了老太太以外,多亏了舅母和链二嫂子辛苦照顾,若你们这样对我好还要受责罚,我岂不是要无地自容,再不敢住这里吃喝了!”
贾母本就不是真要责罚王夫人和王熙凤,此时林黛玉给了众人台阶,王夫人和王熙凤便笑着再三告罪,又说要送林黛玉好吃好玩的赔罪。
林黛玉自然笑着接受了,等王夫人和王熙凤的东西真的送来,她又免不了挑些自己亲自绣的帕子香囊之类作回礼。
如此一来一往的,几人心里都舒坦许多,这事情便默默过去了。
宝璁扔了林黛玉的药,也不管正是年节休息的时候,次日便带着巧燕闯去了药店,请老大夫按着巧燕的方子,替林黛玉重新做了人参养荣丸来。
林黛玉以后吃着新做的人参养荣丸,又按着巧燕给的食谱,时不时吃些药膳,果然身体好了许多。
又说元春省亲。
贾家日也盼望,夜也盼望,随意过了年就开始等着,总算等来了上元节。
才四更天,丫头婆子们已经起来忙碌准备,天刚亮,荣宁二府的主子们都纷纷起来了。
宝璁洗漱完了,先去贾母王夫人处请了安,接着又去林黛玉房里瞧。
林黛玉如今是安乐县主,见元春也得穿县主礼服,一早大就开始上妆梳头,顶着个重重的县主头冠了。
宝璁知道元春来的时间很晚,便劝林黛玉道:“妹妹还是先别戴这累人的头冠吧,大姐姐今日定是要先去宫中各处拜别的。等她回家来,说不定都晚上了。你还得吃饭呢,顶着这个可怎么吃?”
林黛玉摸了摸那头冠,也觉得累得慌,于是又叫紫鹃先拆下来,吃了早饭再戴。
宝璁也还没吃,就顺便在林黛玉这里蹭饭。
他见林黛玉只吃了两个饺子,平日里爱喝的小米粥一口都没喝,顿时奇怪了,道:“几年不见,妹妹口味也变了?不喜欢小米粥?”说着就要叫小丫头去大厨房端其他粥来。
林黛玉忙拦住了,娇嗔道:“我、我今日不爱喝粥。”
不爱喝粥也没什么,只是早上不能不吃饱。
宝璁便夹了个肉包子,放在林黛玉嘴边,道:“妹妹只吃两个饺子可不顶饿,别大姐姐还没回来,你就饿晕过去了。”
谁知林黛玉别着脑袋不肯吃,还伸手把包子往外推了推,又怕自己今日穿着的衣服弄脏了,细细察看了一遍。
宝璁见她那样紧张,便逗她道:“妹妹这衣服穿在里面,外面还要穿正装礼服呢,脏点印子也看不见,不然待会换一件也使得,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黛玉听了,便娇气地扁了扁嘴巴,道:“你懂什么?这件是和正装礼服相配的,就算穿在里面别人看不见,我又岂能自己这样暗地里失礼?”
“真是拿你没办法!”宝璁一手稳稳夹着包子,一手又端着个小碟子虚托在下面,柔声哄道:“我接着汁水呢,掉不到衣服上。你要不吃可真不行,要饿坏的!”
林黛玉见宝璁坚持,又见他哄孩子一样哄自己,便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道:“我自己来。”
“行!”肯吃就行!
宝璁把包子放在小碟子上,把筷子递给林黛玉。
“那你可要接好,不许一点掉在我衣服上!”林黛玉傲娇嘱咐,见宝璁保证了,才就着他举着的小碟子,又吃了两个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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