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直接扯着东明衣领,撵他赶紧走。
东明明白了,他迅速跪下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东明一走,宝璁安排事情便越加有条不紊,语速也越来越快了。
“紫鹃吴茴,你俩传话各处,说老祖宗没了,准备好的白幔等物都布置上,白灯笼不点蜡烛,直接挂。全部人都换上孝衣孝服,让主子们都去老祖宗那里举哀。”
“晴雯伺候玉儿穿衣服,去老祖宗那里,一步都不要离开。清霜,你去拿我大婚时候宫中赐下的玉如意,守好这院子。”
最后,宝璁肃然扫视了一眼众人,冷声道:“都听好了,不准大呼小叫,布置好了之后谨守各处,不准乱跑。”
“谁要是闹乱子,直接绑起来,不用等人闯进来处置,我直接杀了!”
众人听了,纷纷吓得抖了一下,缩起了自己的脖子。
宝璁还是头一次说到“杀”这个字!
吴茴紫鹃反应极快,立刻应了一声,招呼众人行动起来。
下人们都是被使唤惯了的,刚才都是惊慌,这一回宝璁出来安排事了,极习惯性的,就开始动作。
晴雯也把宝璁林黛玉和自己的孝服,还有那对玉如意都赶紧翻出来了。
清霜拿了玉如意,宝璁拿着孝服直接往外面套,而晴雯伺候林黛玉一起回屋换孝服。
几人都准备妥当之后,宝璁握了一下林黛玉的手,嘱咐了她两句之后,就让晴雯领着雪雁秋儿她们,护着她先去了贾母那里。
而他自己带着二十来个护院,往荣国府大门走去。
荣国府的大门正被粗木撞得热闹。
宝璁就带着人站在大门后面,看着那大门栓木吱呀吱呀,吃力地承受撞击。
身后,下人们和护院一起,把大门口的廊下也全挂上了白幔和白灯笼,还有各种祭奠用的纸花圈纸人偶什么的。
夜风一吹,白幔白灯笼都晃晃悠悠的,还有纸花和人偶也似乎在轻轻摆动。
十来个火把点着,火焰乱窜,照得大门内十分敞亮,又很温暖。
宝璁忽然从一个护院手上拿过火把,想了想,道:“提桶水来!”
几个晃眼的功夫,那护院就从旁边厢房的茶水间里寻来了一桶水。
宝璁把火把头戳进了水桶,刺啦几下,火焰便被熄灭了。
“火把都灭了,留一个就行。”
“是!”护院们也不问为什么,依次上前,把多出来的火把都灭掉了。
等下人们布置好大门内,纷纷撤回自己原先的岗位,大门内便只剩宝璁和二十来个护院,以及一个火光微弱的的火把。
这下子夜风一吹,到处都是白色飘飘荡荡的,便是壮实的汉子看见这副景象,也不自觉地背后凉了一下。
很好,场景很瘆人!
宝璁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那大门栓木,已经开裂了。
他挥挥手,叫一个护院上前开门。
“哐当”一声,栓木却裂了,荣国府的大门也被撞开了。
“妈呀!”
门外的官兵们扔掉了粗木,正要冲进去,却被门内的阴森景象吓了一大跳!
“找死啊!叫什么叫!”忠顺王愤怒地上前,踹了两脚被吓在地上的官兵。
而后自己往门里望去。
里面,乌泱泱的,十分整齐地站着二十几个人,一点火光在最后面隐约窜着,忽明忽灭的样子。
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和隔壁宁国府处处都要溢出来的嘈杂声对比,荣国府□□静了。
再细看那些人的旁边,夜色之下,白色的幔布、白色的灯笼、白色的纸花圈、还有诡异的五彩斑斓的纸人......瘆人......
忠顺王不自觉地咽了两下口水,强自镇定。
他探着脑袋,高声叫道:“里面是何人?本王奉旨而来,为何不出来拜见?”
宝璁缓缓作揖,往大门口走了几步,让自己一张悲痛欲绝的脸,露在了忠顺王面前。
他哀泣道:“下官贾宝璁拜见忠顺王爷!家中祖母刚刚去世,亲人俱沉浸在悲痛之中。忠顺王爷匆匆带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只是不知王爷半夜前来,还让人撞开我府上大门,究竟有何要事?”
“本王、本王是来宣旨的!”忠顺王原本的计划,是撞开荣国府大门之后,立刻冲过去,把贾家的人都抓起来,然后把这府邸抄得一干二净。
结果,这贾府的老太君,竟然死在这关键时候了!
忠顺王虽不把贾母放在眼里,但她好歹也是一品诰命夫人,父亲又是开国功臣,又与南安太妃等人是手帕交......昭帝和皇后还给两分面子呢,他难道能在人刚死的时候,就冲进去把府邸给抄了?
而后,忠顺王挺了挺腰板,想道:他这是奉旨行事!抄家难道还得选良辰吉日么!
于是,一抬手往后伸,一封圣旨便递了上来。
“圣旨下——”
宝璁和贾府的护院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等奖军贾赦,包揽词讼、交通外官,依势凌弱......同知贾琏,国丧内娶亲纳妾、吃酒赌博、强买土地......江西粮道贾政懈怠职责、以权谋私、不谙吏治,此三人辜负朕恩,有忝祖德。今夺去三人爵位官职,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连坐家族。其府中家产,全部充入国库。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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