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周齐忽然扯着嗓子大骂起来:“贾宝璁!你们贾家背信弃义!无耻小人!”
“你们贾家的姑娘一女许二婚,你以为你妹妹做了郡主,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她这就是上赶着去找死!你们贾家活该白白送一条命!”
“贾宝璁!你出来!你这狼心狗肺的无耻小人!”
囚犯大骂朝廷命官,诅咒宝璁全家,还诅咒和亲郡主,这还了得?
狱卒们赶紧打开牢门扑上去拳打脚踢,“住嘴!你快别骂了!”
而后堵住周齐的嘴,顺便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晦气!白给他吃馒头了,还不如饿着呢!”
吐了口唾沫,狱卒重新关上了牢门,只剩下眼神阴狠鼻青脸肿的周齐在地上瞪着他们。
当晚半夜,牢狱失火,被五花大绑的周齐来不及逃出去,被烧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天还没亮就起来扑火的冯唐一肚子气。
原本一切准备就绪,天亮就能启程回京,谁知竟出了这种差错!
不幸中的万幸,是即将押解进京的囚犯中,只有周齐遭遇不测。
“奇怪,怎么就周齐关在这牢中?”宝璁疑惑道:“这批犯官不是都应该关在一起吗?”
冯唐和冯紫英也觉得奇怪,便把狱卒叫来问话,一问之下,却更觉奇怪了。
宝璁震惊地指着自己:“我叫人把周齐关在那里?我怎么不知道?”
问东明,东明也一脸茫然地摇头,说完全不知道此事。
冯唐又审问两个看守的狱卒,从狱卒那里问出单独押周齐去牢房的侍卫,再查侍卫,却查不到人了。
宝璁心安理得地站在一边当壁花,反正他带来的人都在,没出差错,不关他的事......
谁知,那边被审问的狱卒就叫冤了:“我们真不是无缘无故打周犯官的,不可能打死他!更不可能放火烧他了!”
“都是因为贾大人!我们是为贾大人出气啊!”
宝璁无辜,问:“你们打人,怎么和我有关系?”
狱卒便把周齐骂宝璁和贾家还有探春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宝璁听了气愤得很,当即骂道:“这王八蛋!我没找他麻烦,他倒有脸来骂我家了!”
若不是周齐已经死了,宝璁觉得自己应该也会叫人痛打他一顿。
骂完忽然又觉得不对来,便叫狱卒重复了一遍周齐骂的话,疑惑道:“骂我和贾家也就算了,怎么好好的诅咒起和安郡主来?”
冯唐和冯紫英也觉得奇怪。
冯紫英道:“和安郡主乃是圣上钦封,因和亲又与其他郡主身份不同,周齐就算再气愤,也不该昏头去骂郡主诅咒郡主吧?”
难不成是怕他周家被抄家还不够,还想从昭帝那里换一个诛九族么?
冯唐深觉有猫腻,便又问了那两狱卒,道:“你们把前因后果,还有周齐生前奇怪的地方一一道来,切不可有一丝一毫一个字隐瞒。”
那两狱卒这才支支吾吾的,把周齐先说要见宝璁的那事说了。再严加审问,翻来覆去的,那两狱卒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叫人把两狱卒关起来之后,冯唐对宝璁道:“看来有人知道周齐想对你说的事,故意放火杀死了他。”
宝璁一脸凝重,“也不知周齐到底要说什么?”会不会和探春有关?
不过探春去新疆有专门的军队护送,盗匪山贼什么的,应该没胆子去招惹吧?
查来查去,查不出什么有用的。冯唐耽误了两日,便把案子定为意外失火,决定先押解其他犯官上京,免得再出意外。
但宝璁心有疑惑,又想避开冯唐的风头,就主动请缨,再留在江西查询几日,顺便收拾下江西官场的残局。
冯唐便嘱咐了宝璁几句,面上一本正经,心里乐呵呵,带着冯紫英先回京了。
冯唐一走,宝璁便迎来了一直不肯露面的柳湘莲。
“快走快走,等着你吃庆功宴呢!”柳湘莲拉着宝璁,直奔江西地头蛇隆老大的山寨。
之前围堵那些潜逃的犯官,多亏了这些绿林好汉。宝璁使唤了他们,到这会儿也不好一面都不露,况且他们还救了陈平。
于是,让东明揣上二十万两银票谢礼,跟柳湘莲一起吃庆功宴去了。
到了山寨子,老远就瞧见灯火通明,还有粗糙汉子们哈哈笑笑叮铃桄榔的打闹声。
柳湘莲一进大门,便被好几个大汉围住,拉着他要去玩蹴鞠,显然是和他极熟悉的。
然柳湘莲因带着宝璁,便推辞不去,引着众人介绍宝璁道:“这位便是陈兄弟的东家贾宝璁兄弟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被介绍,也得成为“陈平的谁谁了”......
宝璁有些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和这些绿林好汉寒暄。
那些大汉也有些愣,没想到陈平的东家竟然是个身板有点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俊朗小生......没长四只手,也没有六条腿,也没有一尺九高......
相互愣了会,大汉们便把柳湘莲和宝璁往大堂里引,只见大堂的长桌上上,围挤着一群人。
特别特别显眼那个,便是陈平。
半露着膀子,头上背后都裹着纱布,左脚瘸着架在拐杖上,双手高举着骰盅摇晃,人声鼎沸之中,陈平背对着宝璁,扯着嗓子喊:“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你陈爷爷今日大赔四方,来下注的都有的赚!就看你胆子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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