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人不知所踪,家也被抄得干净,再没有什么可追查的。唯有这信纸背后,印着一个私人印章。
这印章没有人名,只是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么重要的密信,平白信纸后面多了一个图案,简直明晃晃在说,还有一个背后指使之人在作祟。
但宝璁从未见过这个图案,只好将密信往怀里一揣,想着到了京城,去冯唐家拜会时问问。
说完这事,陈平在还宝璁面前跪着,宝璁想了想,问他:“陈平,这一趟你是大功一件,又确实辛苦了,都差点把命搭进去,说说吧,这回你想要什么?要不给你间铺子?或者,给你捐个官?”
下属太能干,老板也挺难办的,赏了又赏,也没啥很稀罕的东西的,太太太稀罕的,他也给不起啊......
陈平却摇摇头,眼神亮晶晶道:“主子,我、我有件事情想请主子转圜说合。”
宝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瞬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陈平这厮,什么时候要奖赏会扭捏了?
“不,等等......”宝璁艰难开口,想阻止,然而,陈平已经说出来了:“主子,我、我中意平儿很久了,她现在不过守个活寡,我想娶她,您帮我想想办法吧!”
天啊!果然不是好事!
宝璁无力掩面,心中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想的?念着他的小嫂子?
就算贾琏被流放,平儿守活寡,那她也还是贾家大房大少爷的小妾。
若是从前也还罢了,哄哄贾琏,多给些银子美人他说不定就同意了,可如今他落魄......呵呵,若让他知道有人觊觎他所剩无几的“财产”,恐怕难说。
平儿对贾琏来说,或许还是不同的。从前富贵时的照影,只有她了。
可瞧陈平一副心心念念的模样,宝璁也说不出拒绝来,只叹气道:“你也别抱希望,我回京试探试探再说。”
陈平却乐了,忙道:“有三爷这句话就好,您这样神通,这点小事肯定能办成,小的可准备着彩礼,等着迎人了!”
宝璁忙把头摇成了波浪鼓:“我可没说能成,琏二哥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吃苦,家里就有人撬他的人,他能同意吗?再说了,别说琏二哥,就说平儿,她从前一心跟着凤姐姐,现在过得也不错,不一定想另嫁人呢?”
听着前面,陈平还满脸不服气,到了后面,说到平儿,陈平倒低了头,喏喏道:“怎么不想另嫁?爷没问怎么知道呢?”
宝璁怀疑道:“难道你俩个早就有了点什么?”
陈平赶紧逞着脖子道:“没有没有,平儿一向最知礼守礼,怎么可能有什么?”末了,又含在嘴里嘟囔了句:“我倒是想呢......”被宝璁一个指头弹在脑门,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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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王夫人鲜少到林宅来,总是林黛玉日日去她那里请安。如今上门,面上说瞧着林黛玉一个人住怕她冷清,又年纪轻镇不住下人,实际却是来试探的。
“玉儿啊,你一个人住在这,我心里总是不大放心,生怕宝璁不在,你有什么不自在的。”王夫人拉着林黛玉,在游廊下闲逛。
林黛玉含蓄抿着嘴笑:“多谢母亲关心,只是我日日忙着看书,也教几个小丫头念书练字,忙的事情多了,也就没空瞎想些别的了。”
“唉,都怪我那个逆子,当初说好出去一个月就回来,如今去了大半年,都快过年了还不晓得回家。”
王夫人叹气摇头,仿佛宝璁就站在她跟前一样念叨,“若回来了,我定好好说他,整日里浪在外面不着家,太不像话了。”又拍拍林黛玉的手:“看在我的面子,你可千万别恼他。”
林黛玉依旧抿嘴笑,接了句道:“他在外面正经办事,都在家书里和我说了,我怎么会恼他?”
找不到茬,王夫人眼睛巡了圈,见两个小丫头拎着篮子在园子里溜达,又道:“你瞧瞧,见你好性儿,都闲逛着不干活了。”
说着,就让人把那两小丫头叫来,问她们:“瞧你们奶奶好性儿,都闲逛着晒太阳呢?”瞄着篮子里水灵灵的花瓣,又道:“如今家里不像从前,你们用东西也不知道节省些,这些花儿草儿的,糟蹋光了,你们奶奶哪还有多的花草瞧?”
两小丫头被骂得都低了头,却有紫鹃笑盈盈上来,福了福身子,道:“太太,这都是我的不是,没看紧小丫头干活。只是这些花瓣白落了可惜,我想着,叫她们采好的来,洗干净晒干了,回头好做些鲜花饼,给各位奶奶太太们尝。”
王夫人却没接话,反倒轻哼了声,对林黛玉道:“你这里的下人,也太爱自作主张了些。”
林黛玉抿了抿嘴,虽心里不高兴,但对着王夫人也不能说出来,只示意紫鹃领着两个小丫头离开,又引着王夫人去亭子里坐。
王夫人左瞅瞅右瞅瞅,终于吐出了自己想问的那句话:“我瞧着,你身边有个顶漂亮很机灵,说话和翠鸟一样好听的丫头,好像......叫晴雯的,怎么不见她?”
虽已经隐约猜到王夫人的来意,可真听闻这话,林黛玉还是一口气堵在心间,气闷极了。
晴雯......晴雯还不是给她害了么?
脸上早已没了笑意,林黛玉面无表情地盯着盯着王夫人好一阵看。
真想张嘴问问她,这面佛心慈的婆婆,是如何能这样堂而皇之,上门来问这话的?丫头的命不是人命吗?既不顾她执意害人命,又到处粉饰太平,如今还来追问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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