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地在屋里踱了两步,宝玉仿佛听见了云香轻柔的安慰:“宝玉,你莫急,他们都是不知道你的好,才会这样误会你的。”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宝玉下意识转身,叫道:“云香!”
当然不是云香,而是宝璁。
宝璁原还想第一句关心关心宝玉的状态,被叫了这么一句,忽然就有些愣了。
怎么宝玉还记挂着云香?许久不提起,他都以为宝玉把这人忘记了!
不过提起云香也没好事,宝璁装作自己没有听见的样子,坐在桌前,替自己倒了杯茶喝,缓缓思绪。
宝玉也坐了下来,面对着宝璁:“你怎么过来了?”
宝璁犹豫了会,回道:“母亲为今天的事气病了,我来告诉你一声。”
宝玉急得站了起来:“我回去看看母亲。”
宝璁忙拉住他,道:“大夫说没有大碍,休息两日就能恢复,不要紧的。”开玩笑,他只是顺嘴说一句,并且想让宝玉挂心,甚至是跑回家里去。
要知道,现在贾家门口好几拨鬼鬼祟祟的人,等着堵宝玉,看他好戏呢!
“不要紧就好!”宝玉松了口气,又觉十分愧疚,他没想过要这么气母亲的!想了想,又赶紧望向宝璁:“你不会相信那个老汉说的话吧?”
宝璁摇头:“我自然不信,从小到大你是什么样我不知道?就是被人逼着,你也不会去欺负女孩子。”
“唉!”宝玉大叹了一口气,又愤愤捶桌:“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竟拿自己女儿的名节开玩笑!”
听到这话,宝璁奇怪地瞧了一眼宝玉,哭笑不得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拿自己女儿的名节开玩笑?这人有没有女儿都两说。再说了,什么被男人强抢,生死不知的,这是开玩笑的话吗?”
“明显是诬赖你,想害你丢官坐牢好不好!这种事,就算把他告到官府去,弄明白是诬赖,你的名声和贾家的名声也坏了!”
宝璁敲着桌面,掷地有声。
宝玉深觉有理,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瞧宝玉十分乖巧的模样,宝璁也骂不下去了,无奈只得叹气道:“这也不是你的错,有人蓄意要害你害我们家,我们也是防不胜防。”
宝玉也跟着叹了口气,也是,这种事他也不想遇到啊!
两兄弟沉默了会,宝璁想起来昨日宝玉被昭帝训斥的事,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玉倒没想瞒着宝璁,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从开始有人故意给他使绊子,到后来,他想出了一个辞官回家做先生的主意。
“我只是想弄个错,让圣上准我辞官,我就能回家教书了,没想到遇见这种事......”宝玉说着委屈了起来。
宝璁恨不得敲他一脑袋:“你还委屈了?也不想想,能让圣上罢免官职,那得是多大的过错!平常小错能被免官吗?顶多是训斥,再不行就贬谪到贫寒之地。你要是真犯错被贬谪,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呢!”
宝玉嘟囔:“被贬谪也没关系吧?反正比呆在翰林院好,他们整天暗地里斗来斗去的,比世上最污浊的河水都要黑,我要是能干干净净出去,何必要呆在他们的污浊之间?”
宝璁没好气地戳了宝玉一脑袋,骂道:“谁不知道翰林院是清贵之地?你以为地方上为官就清静了?富庶之地为官,人人都有利益纠葛,苦寒之地为官,得防刁民悍匪,随便哪里都有数不清的污浊!”
宝玉哼哧哼哧:“所以我才想辞官嘛!”
宝璁忍不住,又戳一脑门子:“辞官是能随便辞的么?就算圣上允了,家里母亲还不许呢!她心心念念就是瞧你入朝为官平步青云给她长脸,你要是辞官,不如叫她去死!”
宝玉也知自己母亲脾性,是真有可能寻死觅活的,便不吭声了。
宝璁摇摇头,叨叨:“你要真觉得翰林院待不下去了,那咱们就疏通疏通,调工部去。那也算是个清静衙门,你不想理会别人,只管埋头做事就行。”
“我去工部,能做什么?”宝玉瞪大着眼睛,努力回想工部是干嘛的,但是想了半天,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任工部员外郎时,整日就是会友闲谈,说些诗画古董之类的,他、他不想和父亲一样去交际应酬啊!
最烦这些了!
于是不等宝璁说什么,宝玉便倔强地梗着脖子道:“不去工部,工部我应付不来!”
宝璁以为宝玉觉得工部干的活专业性太强,他应付不来,倒也不是一定要勉强他去。仔仔细细想了一圈,宝璁又建议道:“既然你想做先生,不如去国子监,教书育人有流程,与学生们交际也不麻烦。”
原本官员调任,都要看昭帝和吏部的考察决定,不可能自己想去哪就去哪。但实际办事和理论不同,只要抓住诀窍,疏通在正点上,那么官员想调任到某个职位,只要这个职位不不特殊,一般都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宝玉原本也挺排斥去国子监,毕竟每天面对几十上百个学生,从数量上来说,交际应酬太多了。但宝璁又说了:“你不是想做女学的先生么?在国子监多研究些课程管理,回头整理起来,在家学里选合适的内容教授实施,不是比你一头雾水辞官教书要有用得多?”
“咦,这好像挺不错的!”宝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越想越觉得十分可行。于是同意了去国子监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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