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宰当然不可能用赞美的语调来形容中原中也,这话是叶藏美化过好几个度的,对方可嫌弃地表示“小矮人就是小矮人,根本守不住我打下来的帝国”什么的。
中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心有余悸道:“那个我真辛苦啊,组织变得庞大就难以面面俱到,放弃关西的大部分地盘,保留重要航线,可是断尾求生的好方法,真弄成与国家抗衡的庞然大物,组织一定会从内部开始崩塌。”
阿叶先起身,从冰箱里端来了下酒小菜,又打趣道:“是中原先生的经验之谈吗?”
织田作也不怎么着家,一方面他要进行文学创作,要去各地积累经验,另一方面,他的慈善事业办得如火如荼,要经常去福利院慰问,可今天他跟叶藏说了一件怪事,并提出希望叶藏去看看。
“是千叶的民属福利院院长跟我提到的。”织田作说,“院中有一个孩子得了怪病,在院子里打扫卫生时毫无征兆地倒下,在医院做过全身检查后发现他很健康,脑部没有肿瘤,就是一睡不醒,像植物人一样。”他接着说,“更奇怪的是,长期的卧床与输液没带来肌肉萎缩之类的后遗症,他保养得很好,昏迷后跟原先没有任何区别,肌肉也很强健。”
叶藏静静地听完,在织田作讲述的过程中,中也的眉头逐步拧紧,他放下酒杯:“被诅咒了吧?”
织田作:“我也这么想的。”
叶藏陷入沉思道:“千叶距离东京也不远,我找个时间去那‘采风’。”
织田作猜到他会这么说,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诅咒勾起了叶藏的回忆,他微微颔首,手指在沙发扶手上一点一点:“最近几年,因原因不明诅咒陷入沉睡的人很多,千叶的还是我接触的第一起。”
“咒术协会将全国各地的沉眠者编号,上周我看时已经有1861人了,其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在东京都市圈内,其余人也多聚集在关东。”他说,“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都是有组织有目的地挑选人。”
别问叶藏怎么知道的,他逛咒术协会的内网就像在逛自家后花园。
说道幕后黑手,中原中也想起另一件事道:“那个禅院家的人不是说,樱田门这里突然出现一级咒灵吗?这样拙劣的试探,是咒术协会吗?”
叶藏摇头:“应该不是,这样说不太好,可咒术协视人间失格如洪水猛兽,对他们来说,眼下各方按兵不动的三角形局面是最好的,绝不会贸然打破现有的平衡。”
他的神色与前几年略有不同,非要说的话,比起少年时期,他变成了沉稳的大人,文弱纤细的标签无法从他身上撕去,此时的叶藏身穿黑色高领打底衫与同色的裤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捧马克杯,静静分析的模样,只能用智慧与可靠来形容。
从他身上看不见疯批的影子,也看不见太宰治特有的黑暗特质,纤弱却充满智慧,这是外人对他的第一印象,知名的艺术家、学者,就应该是他这样。
当然,换成五条悟跟夏油杰,定会对他做出别样的判断,五条悟从来都宣称,他的宁静与弱势只是假象,真正的叶藏疯得难以想象,弱小只是他的保护色,方便扮猪吃老虎。
中原中也顿悟:“又是他?”
叶藏点头道:“应该。”他又扭头道,“所以,下周要麻烦织田作带我去千叶了,或多或少能从昏睡者身上得到消息。”他小声抱怨道,“真是的,如果不是咒术协会将登记在案的被诅咒人士集合在一起,又不愿意让我解咒,也不用到处找漏网之鱼了。”
织田作当然同意。
*
中原中也口中的“他”是不知名的诅咒师。
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从叶藏发现他开始,就致力于给叶藏等人添堵,试探也好、雇杀手也好,对叶藏的敌意比咒术协会都大。
阿叶本着不打草惊蛇的原则,试图找到这人的真身,可观察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这人似乎有无数个身份,每次都从不同渠道发布任务,根据杀手的描述,他的长相、身材、性别、年龄,少有相同的。
不知怎的,有一句话让叶藏上心了,“额头上有一排十字缝线”,很难说是组织的标志还是某种行为艺术,对此,叶藏有意跟织田作说:“他们的行为模式,像共用了同一个大脑,不仅行为目的统一,雇佣杀手的途径,浑水摸鱼的手段,以及不愿让自己被发现的意图都一模一样。”
织田作思考后道:“与其说针对你,他所想抹杀的,是‘人间失格’的术式吧。”
叶藏的表情像是发现了老鼠的猫,只想伸出爪子将猎物玩弄一番:“我也是这么想的,不仅如此,他鬼祟到了古怪的地步,我查过‘额头上有一排十字缝线的组织’,没有这样的诅咒师集团。”
“个人行为的话,就更站不住脚了,目前为止我从未表现出对诅咒师不利,个人恩怨也能直接pass,这样看来,他的目的值得玩味。”
“晚上我跟中原先生也说一声,让他关注一下,或许会拖泥带水,拽出些有意思的事。”
目前为止,横滨黑手党的爪牙并未发现“额头上有排十字线”的人,为更方便搜查,叶藏正在用中也的名义收购“天眼”——某日本公司自主研发的监控设备,直到去年为止,还被政府投入大规模使用,今年年初,这家公司陷入了泄露隐私的丑闻中,目前股价一跌再跌,已经撑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