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似乎在琢磨我话里的意思,然后骤然笑开了,眼神透亮:“我当你要问什么呢!这有什么不信的?你又没做什么坏事,不是吗?”
“只要你为港口黑手党做事,就算动机只是为了太宰那个混蛋,我和你就是一边的。”
他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我猛然有些惊悚地想,这一口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继续说。
“而且,我总觉得,太宰那家伙就是缺了一个管着他、在他要自杀的时候,拉住他的人。
“虽然我看不上他对你那个态度,但说不定你一直这样陪着他,反而才是他真正所需要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我一阵感动,平时只在心里想的话现在被酒气一熏,很顺畅地就说了出来:“......中也你真是一个天使啊!”
“......哈?”中也一看就不太清醒了,平常说出这话,他估计只会看傻子一样瞅我一眼,现在居然开始眼神躲闪,脸颊和耳尖都开始发红:“......说什么呢你。我哪有。”
“就有!”我高兴地说。
我可能也还是有点醉了,而且中也的可爱太上头了,导致我智商都飞了。
但反正我和他进行了一点没营养又幼稚的对话后,我眼看着定下的酒量是怎么目测都一定达到了的,说什么都不准他再喝了。
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没有用异能跟我抢,见抗争无果就气鼓鼓地在那里坐着。
结果没一会儿他就开始犯困,躺在我身边睡着了,发丝在帽子下微微卷曲着,散落在脸颊边,睡颜很安静。
我喝着酒,看着他在月色下安睡,觉得岁月静好。
其实,白天还发生了一件事。
在街上,我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松田。
那一瞬间,简直如同心口的一块大石轰然落地,溅起的灰尘都是宽慰的情绪。
在看到他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一直这么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
松田的宿舍和我当时的在同一层,在我在地面上安插的「天眼」的范围之内,他的行动我拜托情报组长调过来看过,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虽然知道就算调出来看我也回天无力,但我还是没能想开,还是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教会的。
——他不是,而且他还好好的,没有因为太宰的刑讯死去或者残废。
他没有因为我没能及时看出藤井而平白受连累。
......我不知道太宰是不是因为早早看出了松田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没有下狠手。
但那一瞬间,久违地,我又想起了他在入水后醒来时的那个,像无助的孩子一样的、盛满了悲伤和希冀的眼神。
我心里又升起了星火般的希望。
联系中也的部下把他接走之后,我继续在街上溜溜达达地走着,夜晚的风带着清幽的凉意,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正亮,人们的笑语也正响。
虽然不能参与这世间种种繁华,但是只是看着,就很好了。
正在我独自一人穿过夜晚祭典的喧闹之时,风将一道含笑的声音遥遥送至我耳畔。
“小朋友。好巧。”
太宰笑盈盈地说。
他一身纯黑的“色无地”?,没有任何图案,只有繁繁绣着的流水形暗纹在月色下流转幽光。
宽大的和服更加显得袖口里露出的手腕伶仃,他在风中立着,衣袂盈然,轻灵得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
“太宰干部。”
我低头。
他向我走来,身后的樱花沾着夜露,枝被压得颤颤的,花瓣的颜色在月光里更苍白,却更加摄人。
“陪我走走吧?今天是难得的节日呢。”
他一身丧服,语气轻快,向我这么说着。
或许是我的不解表现得有些明显,他抬起手,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自己的衣袖上,说,“......也没什么原因,就这么穿了。或许就算在节日里,喜庆这种东西,和我也无缘吧。这么一想,不是很合适么?”
我走到他身边,向他伸出手去。
他像一只歪头打量人的猫一样看了一会儿我,在原地没有动,任由我的手逐渐接近他的脸颊。
我从衣袖里取出方才折下的花,别在他耳后,花瓣轻颤着。
“就算,节日的喜庆和你无缘。”
我看着他说。
“也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只要看着你,就觉得欣喜。”
他眼角鼻尖被樱花映得粉莹莹的,看着我愣怔了一瞬,突然就笑了,眉眼弯弯,眼光如秋水。
如果说,中也的笑像是红玫瑰一丛丛开在眼前的话。
那太宰的笑,不是那种浮于表面或是含讥带讽、而是发自内心的笑的话,大概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颤颤悠悠地拂在人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传来过电般的悸动。
作者有话要说:
?:黑色的“色无地”,又叫“黑无地”,除了暗纹没有任何图案的和服,在日本一般是丧服。
(有说是只有女性穿着的,但我查了一下日本男服的网站,似乎并非如此。当然我三脚猫日语有可能出错,如果有bug还请不吝指正!)
赏樱花的一章。
……恋爱的感觉有了没,有了没(慈母笑)。
这大概是今时见到太宰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动,只是本人还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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