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急速下坠,呼啸的风模糊了四周的景物,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视线里的一切都那么遥远,唯有他刀剑一样锋利的侧脸是真实的。
然而这次今时没有放下他,而是用自己的脚腕生生承受了落地的冲击,太宰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微微一抖。
他却很快地继续向前跑去,下到三层,然后正面撞上了芥川兄妹。
一切都非常稳妥。
明面上,这个计划是为了试探今时,同时迷惑白日教、让他们以为自己叛逃,从而放松警惕。
芥川、银和尾崎加入,都是因为自己告诉他们,今时的身份存疑,如果不逼他坦白,就永远无法真正融入黑手党。
而如果他坦白了,只要把责任推给松田,他自己和黑手党其他人都不必知道真相。
而告诉松田的版本,是今时是白日教的、也是害死藤井的一员。
这样就可以让松田毫无保留地出手,增加计划的成功概率,并且借机除掉他。
毕竟经过藤井一事之后,就算把他的仇恨转移到白日教身上,他对港口黑手党恐怕也有芥蒂。
按照自己的吩咐,他需要到了那个时机站在天台上,对着今时开枪,并且要让他怀疑自己“已经叛逃港口Mafia”。然后就可以由今时解决他了。
当然了,制订这样一个计划,方便他趁机搅浑水后叛逃,也方便他和今时摊牌时的内容不被港口Mafia的人听见。
他可不想问出来之后,自己走了,而今时留在港口Mafia,反倒便宜了森先生。
他也早就料到今时会选那个藏身处,让自己的人在他们还在控制室的时候就对警铃做了手脚,为的是进一步扰乱他的心神,然后就会更可能失去冷静、使出自己的异能。
除此之外,最本质的目的。.....
......还是因为,他想看看,今时有没有可能对自己坦白一切。
那样的话。
或许......还可以,让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当然,如果他拒不坦白的话,或者他看穿了这个局的话,他这么多天以来故意接近今时换来的这一点可能性,就不复存在了。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到脸上的时候,他死死地盯着今时肩膀处的剑锋,想要看清红叶姐到底有没有在最后一刻留手。
理智告诉他一定会的,红叶姐比自己心软多了。
可他看着今时骤然苍白的脸色,看着他额角的冷汗,听到他压得极低、却还是在一片寂静中那么明显的抽气声,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去看他到底有没有事。
......他在想什么啊。
肯定是有事的。区别只是,以后会不会留下永远的伤而已。
......毕竟,这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啊。
自己不想出手,就借别人之手伤害他。
而,最终的、最终的目的,竟然还是为了留下他。
饶是如此,在看到今时几秒钟之后就掰断剑身、伤口止血的时候,他和一边有些力竭的红叶姐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惊。
这是怎样恐怖的恢复能力,和战斗力?
有这样的能力的话,就算是用上异能的中也,恐怕都有一战之力吧?
然而。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今时一步步拿着刀、向着红叶姐走去的时候,骤然凝固住了。
就像一座雕塑一样,一丝气息也没有了。
他就那样站着,眼里是一片无声无息的绝望。
太宰看着他那样的表情,感觉自己此刻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恶声恶气地想,啊,真糟糕,该迟钝的时候一点也不迟钝。原本这些你都可以不知道的,就这样下去,不好吗?
另一个却、好像心脏被什么狠狠攥紧一样。
然后他就看到今时仍然举起了刀,想要和红叶姐打,于是忍不住叹气出声。
——何苦呢?
你到底何苦,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你已经看破了这是一场局,看破了这是我一手策划出来的场面,然后在这件事解决之后、不想再待在我身边了的话。
起码,要告诉我你做这些事的原因吧?
——不可能是没有缘由的。
——不可能,是没有企图的。
——告诉我,为什么啊。
又打了他一枪,也不知道能不能限制住他的行动。
如果要对他使用那个最后的手段,他大概就会彻底不可能再想跟着自己了吧。
所以,如果在那个时候他还有余力,然后来制止自己,就不好了。
但他看着今时一片死寂的眼神,突然就不想那么做了。
太宰收了枪,看着他。
然后几乎有些绝望地想,你就告诉我,不可以吗?
不然,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
......你都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有多么残酷吗?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好。
让我能,彻底死心,也好啊。
但是还没能等到他的回答,森先生通知自己已经叛逃的消息就来了。
他有些烦躁地看着一伙人冲过来,却是白日教的。
但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也早就到了,他前几天查到长官种田山头火的位置,就和他商量好了一切。
——由他来引发港口黑手党和白日教的冲突,然后异能特务科可以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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