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一直抹眼泪,不住的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青年不耐烦的道:从前从前,从前你爹还是富商呢,现在不是破落了么?对你好总要图些什么吧?什么都不图,全心全意付出,天下哪有这样的傻子?
青年忽然看向身侧,一个少年立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他眉毛一横: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这样看我?
那少年黑眸一沉,缓缓走近,青年莫名有些怕,想要后退,他却陡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脑袋。
青年惊慌失措,胡乱挣扎,可少年力气大的惊人,他丝毫挣脱不开,就在他绝望的眼神中,少年猛一用力,将他的脑袋狠狠向下一砸,就听“砰”的一声响,那青年的脑袋便与坚硬的石砖亲密接触,当场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烟尘与碎屑乱飞之后,是呈蛛网般碎裂的石砖和口吐横沫的青年。
周围人俱吓傻了,那姑娘更是惊吓的忘了哭。
少年从烟尘中走出,拍拍自己的衣袖,在与姑娘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道。
“那样的人,是有的。”
那样的人,是有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什么也不图,什么也不问,毫无保留的对你好,无论遭受怎样的对待,都会笑嘻嘻的凑上来,说着同样一句话。
[反正不许走。]
听不懂拒绝的话,做的过分了会第一时间道歉,对来路不明的人过分信任……
他站在人潮如织的长街上,忽然想起她无论何时都会伸出的手,想起她一声声“小柒,不吃饱怎么反抗呀?”,想起她每天早上心惊胆战的探他的鼻息……
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暮色愈沉,灯火愈亮。
他一路慢行,可也快要接近城门。
跨出去就再无瓜葛,他却忽而停下脚步。
忍不住回头看,身后影影绰绰,却始终没有那个人。
是啊,她又怎么会来呢?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在这一刻有些迷茫。
跨出城门,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但他就是忍不住又等了等。
她腿比他短那么多,慢一点也是正常的……
可他等了那般久,那人终究没来。
是走是留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她又如何懂。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句话。
【我会努力,成为那个人。】
成为那个人委实太难了,到底要多有耐心才能看穿层层叠叠的真实内心……
没有人能做到吧……
他眼眸晦涩,抬脚跨出了城门。
就在他即将踏出城门的瞬间,细白的小手蓦然拦在他面前,随后姑娘轻巧的跳出来,双臂一伸,冷冰冰的看着他。
他一怔,止住了脚步。
小姑娘很生气,戳着他的胸口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当真要走!”
那葱白的小手就点在他的胸口处,那把锁所在的位置。
他定定的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在那样的状况下,她竟然在这里等他……
巨锁陡然爬上了无数裂纹,它亦察觉到问题所在,疯狂的吸取灵力开始修补。
两股力量几乎要将他割裂,他说不出话,面目冰冷而疏离。
小姑娘见他半晌不动,有些慌乱,随后在自己储物袋里摸来摸去,不多一会儿,摸出几样东西抱在怀里,随后一股脑递到他面前,努力笑了笑。
“别走好不好,葡萄、醉星河、烟火,都给你买了。”
“你刚才不是看了很久,是喜欢嘛?”
他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姑娘眨眨眼。
“我刚才一直跟着你啊,我怕你出什么事儿,怎么,我买错了么?”
鼻尖蓦然一酸,心口有什么在疯狂涌动。
那枚巨锁上瞬间布满裂痕,就在这一刻,“咔嚓”一声,碎了。
·
长街深处,一个俊美的白衣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懒洋洋的看着城门处。
那里正站着一位玄衣少年和一位白裙少女。
身后的影子里忽而传出清脆的少年音:“大人,这就是您期望看到的么?”
“您大费周折,就是为了给天衍仙尊解锁?”
男人漫不经心的道:“大概吧。”
少年音一顿,随后有些激动的道:“我听闻无情道不破不立,解锁之后修为便会更上一层楼,您是为了让仙尊突破吧,大人真善良。”
男人黑眸微睁,笑出声来:“善良?长麒,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名唤长麒的少年被他这样一问,有些不好意思,嗓音里也带着少年的羞赧。
“是的,我觉得大人很善良,并非如同传言那般……”
男人像是听到了格外好笑的事情,笑的几乎弯了腰。
“长麒,你就是因为这般天真,才枉送了性命。”
影子里的少年半晌没说话,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大人,对不起,我不想忤逆您,可我觉得她没骗我。”
男人微笑:“你会知道的。”
·
小柒被接回来的当天,就被禁足了。
因为姑娘问他有没有后悔捅卿和的时候,他说嫌捅的不够深……
于是姑娘就拽着他的手,把他扔进了房间里。
夜色深沉,房间里黑魆魆的,没有点灯,只有窗户透进来的稀薄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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