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刚好,前两天白露来家里找你妈,也说了想要让你回城的事,她的意思是你们俩办了结婚证,你就是正式职工家属,回城也有个接收的地方,等你迁回来了再拿钱疏通个临时工。”
对白露这个未来儿媳妇,郑父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但听老伴儿说起对方的所作所为,郑父是很满意的,觉得是个懂道理又对儿子体贴的人,言语间是已经承认了白露郑家儿媳妇的身份了。
郑箜听得惊奇:“白露来过家里了?她之前写信也没跟我说。”
郑父问他什么时候收到的信,听了时间再一估算,也明白当时应该是白露还没来的时候,“在罐头厂上班的一个月里头,白露也是受了不少惊吓,小姑娘独身一人没依没靠的,也是为难她了。”
郑箜再问发生了什么事,郑父只让他一会儿问他妈。
刚好郑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进来了,郑箜边吃边跟父母聊起家里这两年的近况,知道姐姐婆家那边看重,公公婆婆又敬重她有个高工资,新婚后的生活还不错,家里二老身体也不错......
等说得差不多了,郑父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就先回屋睡了。
郑母等人走了,这才小声跟郑箜说了白露在厂里遇到的祸事,担心儿子想左了怪白露招蜂引蝶,她还说:“这事儿白露一个姑娘家哪左右得了,总不能让人把自己好好的脸蛋划了吧?追根究底还是那些男人贪她的好颜色,郑箜,你可别犯浑。”
郑箜哭笑不得:“妈,你儿子还不至于混账到这种程度吧。”他真是搞不懂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在母亲心目中成了这种混球角色。
不过对白露的遭遇,他也是恼火在心,暂且按捺在心底。
等郑母说了白露没有被那些富家子弟打动,反而比之唯恐不及地跟人换了工作躲去了东边城郊一个小蜂窝煤厂里做洒扫后勤,郑箜也是心疼得紧:“等天亮我就去找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吃住在哪里。”大厂里还会有宿舍有食堂,小厂里可就不一定了。
郑母自然点头称是:“是该去看看,我本来也是想去看看她的,最近你姐那边又恰好公公婆婆接连过生日,都是要走动的亲戚。”
话说得差不多了,郑母给郑箜新铺了凉席让他早点睡。
郑箜忽然咳嗽两声,电灯下一张小麦色的俊脸涨得通红:“妈,那个,其实我这次赶回来,是因为白露怀孕了。”
刚开始郑母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愣了好半晌,满脸疑惑地问:“什么?儿子,你刚才说什么了?”她都疑心自己听岔了。
郑箜郑重说:“白露怀孕了,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了。”
郑母好半天才忽然一拍大腿,忍不住“哎哟!”一声,上前就往郑箜背上拍巴掌:“你这个混小子!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这不是祸害人好闺女吗?!”
郑箜站着让她打,打了一通郑母就想明白了:“怪不得你不声不响就把工作让给了她,你怎么不早说!要早知道,当时再忙我们也该去个人接她呀!”
又是一通懊恼责骂郑箜做人做事不靠谱。
郑箜知道母亲误会了,也不辩解,他知道在男女之事上,往往是男人更容易被人谅解。
“哎呀哎呀,真是被你这糟心小子给害了名声,我当时还跟你姐嘀咕白露怎么一个月都没来家里走动,感情人家说不准也在气闷,觉得我们这家子人不厚道呢!”
郑母再也坐不住,当即就去侧屋大肆翻找起东西来,准备天一亮就跟郑箜一起去看望白露。
未来儿媳妇被儿子欺负得怀了娃娃,婆家人还不冷不热的稳着没个动静,一边要适应新工作环境,一边要忍受怀孕的不适,一边还要受外头那些浪荡男人的惊吓,也不知这一个多月白露是怎么熬过来的。
光是想一想郑母就心虚得很,恨不得现在就跑到白露面前使劲补偿。
郑箜看得心里也有些歉疚,哪里还睡得下去,干脆跟着母亲一起忙活,时不时挨母亲一句骂一顿打。
一直到院子里鸡笼中传来公鸡打鸣的声响,郑箜才被郑母赶去眯了一会儿,天一亮母子俩就大包小包一起出门,直奔之前白露给郑母留的蜂窝煤厂地址而去。
蜂窝煤厂这边,白露也才提着路上在国营食堂买来的大肉包进办公室,悠悠闲闲地就着保温瓶里的温开水泡了杯麦乳精,然后不紧不慢地吃早餐。
蜂窝煤在这时候是家家户户都必备的紧俏物,要说为什么这个小破厂看起来如此不景气,那就要说起前两年附近新办起来的大蜂窝煤厂了。
那边有先进的机器,有流水线工人,还有送货的大卡车。要不是因为某些原因拖拖拉拉没批下来,这个老旧的小蜂窝煤厂怕是已经被撤销了。
正式职工们也不担心,铁饭碗可不是说说而已,就算是上头撤销了这个小破厂,正式职工们也是会被安排到大蜂窝煤厂里去的。
像周姐这样的老人,甚至还天天盼望着上头早点批下文件,自己纳入大厂里,工资福利都能往上蹿一蹿。
当然,有这个想法的都是底下的工人,像厂长副厂长这些,自然是不乐意的。小破厂还在一天,他们就能当一天的一把手二把手,那滋味,是大厂里坐办公室都不能比的。
白露对这些倒无所谓,这份工作能让自己不用下乡种地,工资也能供基本吃喝,小破厂虽然没有食堂没有宿舍,却有相应补贴,内部拿蜂窝煤也比在大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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