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守着火山夜以继日的工作,给他们打造法宝和宫殿。”火神说道,“那么多的东西,都是我一件一件做出来的。”
“我虽然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我总是感觉我的心里很空。”他轻声说道。
少女一直看着他的脸,目光温和而平静。
“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礼物。”他笑着说,“那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东西。”
“说起来我记得你说过,一位君王得势之后必然要屠戮他的功臣。”
赫菲斯托斯说道,他的目光已经没有了恐惧或者萎缩,变得明亮而清澈,“他的权势达到顶峰之时,也许我们十二主神也该,更加尊重他了是不是?”
“不够尊重他的,或者威胁到他的,或者他觉得无用的,肯定就会被贬斥了吧。”
赫菲斯托斯快速地说道,他抓住了少女的手,细致地固定在了工具之上,用细细地钎子压入皮肉和戒指之间的空隙之中,确保自己下手的时候不会过度。
然后他拎起了锤子。
“你说,自由是什么感觉呢?”赫菲斯托斯说道,火星迸溅出来,照亮了他的脸,“我很好奇啊。”
“阿佛洛狄忒的孩子爱上了自己喜欢的人,然后那个女孩费尽千辛万苦来找他,这是自由吗?”赫菲斯托斯问道,然后落下了另一锤。
“阿瑞斯肆无忌惮的生活,那是自由吗?”
赫菲斯托斯问道,一锤准确地落了下来,坚硬的戒指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哀鸣。
少女看着他,思考了一会。
“我这样的人,也可以自由吗?”赫菲斯托斯问道。
他再一次落下一锤,戒指发出了一声脆响,几乎要裂开一道缝隙。
“我都不知道,但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胸口似乎有块石头被搬开了,这是什么感觉呢?”他问道。
他浇下了高加索山的冰水,戒指终于支撑不住,迸裂开来。
由他赋予的枷锁,终于在这一天,被他本人,断开了。
“请您快点离开吧。”赫菲斯托斯轻声说道,“我终于可以对您说这句话了。”
少女看着他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她说道。
她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了某种温热的东西正在回流。
“我现在感觉很开心。”赫菲斯托斯轻声说道,“我应该谢谢您。”
“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的天边的云彩都跟着颤动了起来,他忍不住爆发出了瀑布一样的大笑。
“说实话,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他笑着说,“即使在塔尔塔罗斯里都会笑醒的感觉。”
即使在塔尔塔罗斯,赫菲斯托斯想,即使他去了塔尔塔罗斯,他也感觉很轻松,心脏跳的很舒服。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吧。
提丰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有趣,住到这里来居然会觉得很快乐。”
火神把玩着地上的石头,看着熊熊燃烧的业火,“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得了某种热病。”
“不过宙斯居然把你们也送到这种地方来了么?”提丰笑着说,“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情。”
“太阳底下哪有那么多新鲜的事情啊。”赫菲斯托斯笑道,“不过和每一个君主一样,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而已。”
“不过他对我挺生气的也是真的。”赫菲斯托斯说道,“就你知道,一旦涉及到那位女神,众神之王总是变得,非常激烈。”
提丰捡起了一块石头,扔了出去,“这样啊。”他对自己打出来的岩浆水花很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那个女人果然不愧是此世最危险的思想犯,她呆在这里的时候,我也有一种我自由了的错觉。”提丰笑着说,“就那种,虽然身体被困在这里,但是心似乎已经变成了某种轻飘飘的东西,在俯视着一切,感受着风和水的气息。”
“大概是吧。”赫菲斯托斯说道。
“不过你应该算受害者吧。”提丰笑着建议道,“你可以试着写点悔过书回去。”
“不了。”赫菲斯托斯说道,“回去还得上班,没有什么快乐的事情的,我不想上班了。”
“上班,那还不如蹲在这里,这里也管饭。”提丰迅速地表示我收回我的提议,你可以当我没说过,谢谢。
两个囚徒同时大声笑了起来,他们的影子被熊熊燃烧的业火投射在石壁上,竟然显得比高居天庭的时候还要大上几分。
“一直忙着上班了。”赫菲斯托斯说道,“都没怎么看过太阳出来或者落下,也没感受过风和水。”
他转过了头,看着沸腾的岩浆,“甚至作为火神,连火花的爆燃都没抬仔细感觉过。”
“还真是重大的失职啊。”
白发的少女已然翻过了高高的山脉,更加广阔的土地在她的面前展开,她抬起头看着天,宙斯的精灵也触及不到这里,她用梳子细致地梳了自己的头发,让它变成了清淡的浅金色,她早已换上了保暖的服装,显得和当地人别无二致,她在河边装满了水罐,封上了口,然后放到了背包里。
她抬起手,有蝴蝶落在她的手指上,面前的田野上开满了蓝色的矢车菊,远处的河流如同锦缎一般的平缓的滑过,白头的雪山被她甩在了身后,她回过了头,看到美丽的云朵从上面如巨鲸一样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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