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骂自己,平日里那般威风,能将找麻烦的人都骂得狗血临头,为何现在怂了。
一道银光掠过,忽然那男子尖叫:“我,我怎么动不了了,救命啊!”
他惊恐道:“这个地方不干净,这里有鬼!”
鬼可比你看着顺眼。陶青藏在袖中的手又摸出一根银针,这次打算让对方闭嘴。
她见阿盼瘪着嘴要哭,周福临也苍白了脸,眸光微敛,握住他清润的指尖:“莫怕,有我。”
“那,那是我前一个妻主的……”
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感觉身上的一块遮羞布被拉开,那些人的到来,将他的伤口再次剥开,把那些不堪和痛苦赤/裸裸摆到了陶青跟前。
指尖被人捏了捏。
抬头,对面清秀的女子眼里只有怜惜与温柔。
陶青忽然屈起手指,在他脑门弹了一记。
她说:“都和离了,哪来的妻主,你同他们可没有干系,我只见到有不速之客在找大伙儿的麻烦。”
陶青脚步轻盈,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步伐而动,她挡在周福临面前,慢慢靠近那群人。
“唔!”
中年男子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睁大了眼,摸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嘶嘶声响。”
他的身上多了两根纤不可见的银针。
救我……他挥动着手,望向自己的家人,可后者纷纷退后,一个都不肯碰他。
他们越退越后,柳巷的人也是如此,中年男子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左看,首先发现了周家兄弟。
好哇,还说不在,可算找到你俩了。
他这般想着,很快注意力便不在那二人身上,因为有一白衣宽袍的女子,正信步而来。
女子黑眸沉沉,指间有银光闪烁,被她盯上,就仿佛有一把冰凉的刀朝着自己缓缓逼近。
陶青对男子笑了一下,温和无比。
第十三章 赶走
恰好寒凉的风穿过巷子,往粉衫中年男子微敞的领口灌进去,冻得他打了个颤,悚然地望向陶青捏着银针的手。
中年男子的妻主管着一个大庄子,庄子的主人出生于皇城显赫的家族,有时主人来避暑,身边就带了几个护卫,他是见过那些护卫随手就能用匕首刺穿盗贼的喉咙的。
自己现在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再看看这女子,中年男子便反应过来,是她搞的鬼。
这女子是谁?
周家小子刚和女儿定亲那会儿,中年男子觉得是捡了个便宜,一来这小子相貌好,脾气暴点儿恰好能管得住他那不成器的女儿,二来也是因为周福临的娘是秀才,他家都是泥腿子,稀罕读书人。
因此他喜不自胜,三天两头派人过来看望周家人,身边的小厮也摸清了这个巷子的情况,没听说柳巷有这号人物啊?
陶青冲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后,便先去看胡大爷,关切道:“您没事吧?”
“好着呢。”胡大爷摆手,瞥见陶青身后呆呆站着的周家兄弟俩,暗叹一声。
明眼人都能猜到是陶青出的手,若是没有她,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就算大家一起把中年男子等人轰出去,各回各家后必定会责怪福临那孩子。
胡大爷以前只是想试着撮合陶青与周福临,失败也没事,此时却真心希望这俩修得正果,至少陶青护得住福临和阿盼。
这下,他便把陶青当成自家小辈一般看待,对她道:“这是福临前头那个……的爹,说给福临看好了一处人家,要带他回去,等到成亲之日直接从他家出嫁。他女儿都同福临和离了,还是他亲自代写的和离书,现在又来发疯,小陶啊,你说,是不是不讲道理。”
这称呼都从陶大夫改成小陶了。
“什么?”
周围邻居们竖着耳朵听到这个消息,纷纷骂中年男子等人不厚道,“没听过硬是要把和离了的儿婿嫁出去的。”
钱瑶本是猫在家里的,因为夫郎非要出来看热闹,不得已陪着过来,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低声道:“当初周小哥回到巷子里住,他公公还托人带了句话,无非是说他克妻克全家,留不得。现在主动给周小哥说亲,别是和介绍的那户人有仇吧?”
陶青懒得猜测中年男子的目的,把针贴近他的脖子:“还闹吗,这是病,得治。让陶某再扎几针就好,放心,价格便宜。”
“唔唔唔!”
男子拼命想要摇头,却无法动弹,急得脸白了。
“咦,这位病人是何意,要陶某帮忙诊治?好好好,您别急,我这就……”
陶青拿出平日对待病患的耐心态度,噙着笑举起了针,就要朝着对方脖子而去。
中年男子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哪儿是这个意思!
“你,你这是欺负人。”
一名长得酷似中年男子,下巴尖尖的干瘦少年站出来道。
他方才被众人的气势吓着了,现在才回神,鼓足勇气道:“我爹是好心。那姓周的克死了我姐姐,我们没有多加计较,还放他走,如今还给他找了归宿,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爹?”
说得他爹是大善人似的。
陶青仿若未闻,那针横贴在了中年男子的皮肤上,后者敏锐地感到一阵冰凉,竟是两股战战,眼泪瞬间滑下,后悔今晚的到来。
低柔的女声问他:“可还要陶某诊治,若是不必,就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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