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媗没精力跟他啰嗦,她很累,她甚至想着过会上朝时,她要当堂揭露萧复的恶行,让他颜面扫地。
“把你那些愚蠢的心思收收,你只要敢做,我就立刻将所有大臣当堂绞杀,”萧复道,现今他手掌兵权,禁军也在他手中,内廷外廷的那些禁禁军,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冲进宣政殿屠戮朝官。
他什么都敢做,哪会怕她那点小九九。
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皇兄跑了,她似乎彻底成了困兽,除了妥协,再跟他反抗,只会让身边人跟着受牵连。
她恍惚着被萧复搀出去。
他们到宣政殿时,朝臣们纷纷跪地叩首。
萧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送她坐上了龙椅,他坐在虞媗下首,有帝冕遮挡,她看不清底下臣子,臣子估计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接着就有朝臣开始奏报政事,一轮接一轮,虞媗听的迷迷糊糊,本来就困,这会儿他们说话声跟催眠曲没区别,她勉强用手撑着脸,晕乎乎的陷入浅睡。
“陛下!”堂下一声中气十足。
虞媗直接惊醒,登时不知所措。
李茂林高声道,“多日没见陛下,陛下竟然颓靡到这种程度,连在朝听政都能打瞌睡,着实寒心。”
萧复在一旁好戏看够了,打圆场道,“昨晚殿下逃跑,陛下一宿没睡,李大人多有担待。”
李茂林吹胡子瞪眼,跑了好,听说他还打算娶公主当皇后,这混账东西狂成这样,公主跟他还不如去死。
萧复唉一声,“大人们也看见了陛下,我可没对陛下怎么样,你们放心了吧。”
底下识时务的连连称放心,不识时务的像李茂林也无话可说。
虞媗胸口堵着闷气,这满朝的大臣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忠君爱国,似乎所有人都慢慢向着萧复,只有她和皇兄还在挣扎。
“没事就散朝吧,陛下还得赶着回去补觉,”萧复说道。
那些大臣便都徐徐退出宣政殿。
萧复侧过脸,只见虞媗摊在龙椅上,人趴着长案,瞧着是睡过去了,他也没叫人,拿过案上的奏折看。
连着看了好几本奏折,她开口说话,“在我面前炫耀,你很得意?”
萧复提笔往奏折上批注,“得意什么?不过是让你认清现实。”
虞媗轻轻吁着气,手抚到眼睫,把泪抹掉,僵硬道,“我要睡觉。”
萧复扔了毛笔,一手将她整个人摁倒在龙椅上,讥讽她,“睡觉?你暗中筹谋这么久,终于将你皇兄救了出去,这样值得庆祝的事情,光睡觉哪成。”
他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道圣旨,铺展开给她看,赫然是禅位书。
虞媗抓起笔往圣旨上乱画,“你这是捏造的!皇兄不承认,我也不承认!”
萧复哼笑,“我写了很多封,用得着你们承认?天下百姓认我为主,满朝大臣也认我为主,你皇兄逃出镐京就意味着他放弃皇位,至于你,宫里不存在你这个人了,我得好好想想,该把你放哪儿。”
放哪儿她才不敢乱跑。
虞媗两手抱着头,痛苦到崩溃,“萧复,你看看我还像个人吗?”
萧复嘴边笑冷住,蓦地俯身道,“我给过你机会。”
他这人冷血,没对什么人产生过感情,唯独对虞媗,一次又一次的饶恕她,他允许她在自己的包围圈内放肆,只要她不想着离开自己,可是他想错了,她就是铁了心要跑,有一次就有二次,她恨自己,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不过是朝代更替,她都不愿意正面。
她犟的跟头牛没区别,这种性格原本很好拿捏,给她点苦头吃,吓一吓她,就能让她安分,可是上回关她在兽房,哪怕她骗了他,也能看出她吓得不清。
这种性软骨头硬的女人,打她的话又得哭,真要是下狠手,估计没两下就去掉半条命。
不如关起来放心。
目下宫里都知道她不见了,她现下不适合出现在宫里,尤其他准备登基,宫里进进出出都是人,她到时候要是浑水摸鱼溜了出去,更不好找。
得找个严密人少的地方,离他近还没人发现。
“当初入幽州,是我自愿的,”虞媗喃喃自语。
萧复沉默不语。
“我嫁给你,不仅仅是为了稳住你,我想过要做你的夫人,相夫教子,以你为天,”虞媗幽幽的说,随后是很长一段时间停顿,接着她继续道,“你对我做任何事我都能忍,可是,你非要当皇帝。”
她过不去那道坎,要她像没事人一样再跟他你侬我侬,那是犯贱,她的心死了,不想再爱他,无论他怎么逼迫,她都不愿回头。
萧复面皮绷紧,半晌伸手碰她,她累的抬不起手抵抗,被他像抱孩子般搂住,四下太监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窥探他们。
萧复就这么抱着她回了含凉殿,放人到床上时,她已经睡熟了,脸苍白的毫无血色,他难得耐下心来观察她,其实这几个月下来,她瘦了不少,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是什么样,像朵芙蓉,娇媚入骨、香艳动人,一眼入人心。
皮囊这种东西,最是迷惑人,他喜爱她的颜色,又防备她背后捅刀,纵使后面知晓她温驯,也还是对她轻视,他从根子里就没把她当回事。
所以就如她说的那般,是他将她逼成这样,但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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