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哎一声,忙交代李玉真,让她到坤宁宫当值。
李玉真仅剩的那点期冀完全落空,她挤破头才挤到含凉殿,原本想着离萧复近点才有机会,可现在让她去坤宁宫,无疑是切断了她想往上爬的路。
她只能忍住颓丧,收拾好行李去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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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媗醒来时,坤宁宫门还关着,她有些饿,叫了一声,“素瓷!”
宫门自外面推开,素瓷跑进来,看她在笼子里,眼都红了,“陛下再如何,也不该这般折辱您。”
虞媗摸着肚子,“备膳吧。”
素瓷忙嗯声,叫人进来摆菜,李玉真捧着汤入内,余光见她被关在金笼里,约莫才睡醒,迷迷糊糊的坐着,衣衫不整,凤袍被压在腿下,谁见了都能猜出来她经历过什么。
饭菜摆在小案上,素瓷盛了碗汤先让虞媗喝,顺便和她说道,“殿下,刚刚陛下遣了个叫李玉真的宫女来坤宁宫侍奉。”
虞媗顿住,随即喝完汤。
素瓷咳了咳,“那个宫女背影和殿下有几分像。”
她说完冲虞媗使眼色。
虞媗没在意,用罢午膳,在笼子里看了会儿书,李玉真进来往柜子里放干净衣裳,蹲在地上,干起活来磨磨蹭蹭,这种千金小姐做宫女,自然不如一般手脚麻利的宫女。
虞媗翻了好几页书,她还没把衣服叠好。
虞媗不由看她几眼,看背影还真有些像自己,虞媗便瞧不进手里的书,开始胡想,萧复早上才跟她吵了一架,下午就把李玉真送过来,指定是想气她,他到现在还不肯信她不爱了。
李玉真手脚不利索,放衣服时不小心掉到地上,手忙脚乱捡起衣服抖了抖,准备放回柜子。
“衣服都脏了,拿下去让浣衣局洗好了再送来,”虞媗道。
李玉真匆忙抱起衣服往外走。
快等她出阁房时,虞媗鬼使神差的问道,“封后大典,是你代本宫的吗?”
李玉真停住脚,脑中百转千回,萧复警告过她,这件事不许被外传,若不甚泄露,他第一个不饶她,可是现下被虞媗询问,她有种不忿感,明明封后大典上的人是她,皇后也应是她,结果她却被调来服侍这个以色事人的狐媚子,李玉真咽不下这口气。
至少得让她知道,封后大典上的人是李玉真。
李玉真转过脚,仍俯着身,谦卑道,“回娘娘,奴婢只是遵照陛下的旨意行事。”
不卑不亢。
虞媗把书放一边,撑着腮笑问她,“本宫问你就答,你不怕本宫告诉他?”
以萧复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允许她在外面散播这种事,也是稀奇,她竟然还活着。
李玉真顿时懊恼,她真是脑子进水,急着逞威,自己送了把柄给她,正要跪地求饶时,虞媗一挥手,“出去吧。”
李玉真忐忑不安的退出去。
晚间发生了件小事,张嬷嬷忽然病倒,病势汹汹,她们这种奴仆一旦生病,就得送出宫去,病好了,还得看主子怜悯才能回宫。
萧复入坤宁宫时,就见虞媗眼眶濡湿,坐在金笼里发呆,萧复蹲在笼子外,指腹揩去她的眼泪,摩挲着道,“又作什么?”
虞媗哽咽,“张嬷嬷病了。”
“病了跟朕说什么?朕又不是大夫,”萧复打开锁,探身进去,搂着她上榻,她想退缩,被他拉直,凤袍落到腰际。
虞媗的眼睛轻微眯起来,长睫扑闪,她被迫和他十指相握,她的脖子绷直,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滚到他臂弯里,“他们要送张嬷嬷出宫,我不想她走。”
“她生病了,自然得离开,要是病气过到你身上,你想和她一起死?”萧复懒懒道。
“她要是病好了,还能让她回宫吗?”虞媗急问。
萧复勾着她的下巴审视,“怂什么?不是挺能跟朕犟?”
“张嬷嬷将我养到大,我不忍心看她到宫外孤独终老,”虞媗眼泪汪汪道。
萧复骂了她一句,“骗子。”
虞媗哭的直打嗝,挂在他脖子上抽泣,“随便你发什么疯,但张嬷嬷我不想她走,你要是非让她走,就准素瓷去探望她,行吗?”
萧复道,“不行,出宫了就别想再回来,朕不管她是真病还是假病,离宫后就是宫外人,其他的废话不用说了。”
虞媗一口咬到他耳朵上,他嘶的一声,按着人扣进榻中,再不准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阁房内的灯火重新点燃,萧复披着褂子进到盥室沐浴,阁房门开了点,李玉真入内,小步到笼子前,笼子里的女人拥被坐起来,慵懒的靠着枕头,乌黑长发覆着雪肩,颈边皆是痕,看人的眼神犹带着迷离,像是还没缓过劲。
“今晚是奴婢守夜,奴婢先服侍娘娘穿衣,”李玉真进笼子里,抖开衣服欲给她穿。
虞媗努力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人跟你说,本宫这样得先洗一洗吗?”
李玉真还是闺阁女儿,对这种事不在行,不免有些羞红脸,心底骂她不知检点。
虞媗自己坐直,腰背还酸着,没一会就躺回去了。
李玉真踌躇片刻,伸手想扶她起来,“奴婢先给娘娘穿衣裳,等陛下出了盥室,再扶您进去。”
虞媗拨开手,冷冰冰瞅着她,瞅的她脊背发寒,虞媗在打量她,她容貌秀丽,书卷气很浓,属于那种一眼看了,就知是名门贵女出身,像她这种小娘子,在镐京是不愁嫁的,比虞媗这种只有脸的女人更受欢迎,可是她却以采女的身份入宫当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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