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受伤不能算是为她伤的,但他不能死,死了就真的是她欠他的。
虞媗步伐轻快的出了房门,他的那几个侍卫都候在门外跪着,她想了想,便对那些侍卫道,“贵国陛下暂且在宫中养伤,你们奔波一路甚是辛苦,都下去歇息吧。”
立刻有宫女过来,引着那几个侍卫离开。
虞媗在门外停顿,回了梓章宫。
梓章宫内,圆圆瞧她回来,红着眼睛问她,“母亲,他是不是死了?”
虞媗忙摸着他的小脸道,“祸害遗千年,阎王爷也不敢收他的命,他没死。”
圆圆瘪着小嘴,眼泪簌簌掉,“母亲,没骗我?”
虞媗有点想叹气,解了帕子揩他脸,“母亲当然不会骗圆圆。”
圆圆仍忧心忡忡,伸手抱着她的腿摇了摇。
虞媗知道他想去见萧复,可萧复这会儿还晕着,不方便带他过去,虞媗说道,“圆圆乖,你今天还要上先生的课,明天母亲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圆圆嗯了一声,郑重道,“圆圆听话。”
虞媗想笑但笑不出来,她让嬷嬷送圆圆去了内书堂,自己进了暖阁,圆圆睡的小榻上还放着几样小玩意,其中就有萧复买的小老虎灯,那只小老虎灯已经不亮了,可是圆圆不舍得扔,放在圆圆的小玩意里面,分明不起眼,却又扎虞媗的眼。
很多时候,虞媗心里告慰自己,圆圆是她养大的,生父是萧复,不代表萧复能夺走他,孩子想念父亲很正常,她没必要担忧,可这只是她自己想的,往后若萧复离开了卫国,他们再也不相见。
圆圆或许会很难过。
虞媗伸手拿过那只小老虎灯,想把它撕毁,手到底没下劲,叫宫女送进来新的蜡烛换到灯上,将其点亮挂在墙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才不怕你。”
——
萧复第二天下午才从昏迷中醒来,太监跑去梓章宫给虞媗禀报了情况,虞媗等圆圆上完课,便带着他过去看萧复。
他们来时,萧复正在换药,背部那块伤触目惊心,圆圆由虞媗搀进来,瞧见了闷不吭声撇到一边,母子俩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等他包扎完。
萧复看他们两个坐在那儿,一大一小都板着脸,偏偏两人生的像,莫名有种滑稽感。
太监替萧复包好伤口,连忙叫人端进来药喂他,萧复抿口药,是真的苦,他不禁皱了皱眉,干脆接过太监手里的碗,一口咕尽。
“给我倒杯清水。”
太监赶忙倒好水让他喝下去,嘴里的苦味冲淡,萧复才将注意力放到虞媗这边,竟发现圆圆在偷偷摸摸瞅他,被他瞧见了,立刻扭过脸。
小模样傲的很,其实就是担心他。
萧复这点觉悟还是能看出来的,那次圆圆起热,虞媗急叫他进宫,圆圆看到他的那一瞬,眼里冒着亮光,这可做不得假,这小家伙嘴上说着讨厌他,心里却巴望着见他。
心口不一,这点上倒和他像的很。
萧复差不多一天一夜没吃饭,醒来就感觉到饿了,伺候他的太监倒是有眼色,叫人端来白粥,道,“太医交代,您身体有伤,又过度劳累饥饿,暂且吃白粥最养身。”
萧复往那碗里一看,还真是白粥,不掺任何东西,他将就着吃了半碗,才和虞媗道,“太后娘娘,西林城大捷,卫国困境解除,你有没有想好怎么谢我?”
虞媗一挥袖,那些候在殿内的宫女和太监都退出门。
殿内一静。
“萧复,这次祸事是你引起的,卫国也是被你波及,你如今帮着卫国脱困,这是你应该做的,哀家和你两清,你想用这件事拿捏哀家,哀家不会上当,”虞媗想过了,她没必要怕萧复,等这次卫雍战后,卫国一举将雍兵打垮,往后谁强谁弱一目了然,萧复但凡识趣,就自觉回大雍,她和皇兄不争雍地,已是仁至义尽。
萧复勉强坐起身,身后伤口拉扯,他疼得嘶一声,圆圆便紧张的看着他,他冲圆圆温柔笑过,圆圆立时转开脸,不睬他。
萧复淡声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没想过直接攻回大雍吗?”
虞媗沉默,片刻后道,“你和哀家结盟,哀家不会背弃盟约。”
她不像他,她言而有信。
萧复失笑,“这次大雍政变你还没看清?”
虞媗抬起眸瞪着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过嚣张放肆,才使的他们有机可乘?”
萧复道,“是我不好,发生这场政变我难辞其咎,可你要知道,等我百年后,我没有皇储,大雍还是会从萧家当中挑选一人出来继承,这次政变不过是提前罢了。”
虞媗有半晌吱不出声,随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没有皇储关哀家什么事?”
萧复笑,“到时大雍还是白送人了。”
虞媗当即扼声,倏尔横他一眼,起身就要带圆圆离开。
萧复立时柔弱的趴回床,还没喊疼,圆圆先替他叫了,“母亲,他、他倒了……”
眼看着圆圆就红了眼睛。
虞媗瞪着他说不出话,她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男人,什么阴招都能使出来。
是时一宫女在门外道,“太后娘娘,羌将军大胜归来,正等在宫外。”
萧复目前住的罗圆殿,是先帝时期,供那些大臣暂时在宫里理政时休息的地方,离内廷很远,走两步就出了外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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