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第一个大声呵斥,“珍珠,不得无礼。这不是你小孩子家家该问的,快些回房去!”
沈珍珠看了潘氏一眼,“大伯娘,我跟二表哥说几句话,哪里就扯得上无礼的话。二表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胡少言性子懦弱,吃了沈珍珠一声骂,不敢再看沈氏,“表妹,你别担心,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沈珍珠脸上的严肃立刻转为笑容,然后坐在了胡少言身边,“我就知道,二表哥对我最好了。”
见到她脸上的笑容,胡少言长出了口气,表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大,以后我还得多让让她。
众人也以为沈珍珠是小女孩家使小性子,都想打岔混过去。
谁知道沈珍珠又问道,“二表哥,你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是真的吗?”
胡少言连连点头,“真的,我都听表妹的。”
沈珍珠大喜,“那,以后,以后我们有了儿子,第一个姓沈好不好?我没有兄弟,我爹是你亲舅舅,你总不能眼看着我爹以后老了被人欺负吧。”
虽然沈珍珠很唾弃“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狗屁思想,这会子人在屋檐下,只能先随个大流。
胡少言的笑容又卡在了脸上,他下意识去看沈氏,又被沈珍珠抓住了机会,“你看姑妈做甚,姑妈肯定是答应的。”
沈氏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沈珍珠把她儿子当孙子骂,她还可以骗自己说小儿女之间说笑,现在这等大事,侄女居然连问都不问自己就想让儿子做决定。
孩子的姓氏,这等大事别说胡少言了,连沈氏也不能做决定。若是姓沈,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胡少言入赘呢。
沈氏有些不高兴,“珍珠,这是大人们之间的事儿,你莫要多问。”
沈珍珠抬头看向沈氏,据理力争,“姑妈,您有三个亲兄弟,出嫁了快二十年,尚且知道为了老父亲的身子而求娶克亲的侄女。爹娘疼爱我十几年,这些天我爹因为伺候祖父,又要操心我的事,人都累病了。倘若我是个只顾自己的无情无义之辈,姑妈您还敢让我去胡家吗?”
旁边的潘氏立刻接话道,“珍珠,你爹娘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有文岳呢。”
沈珍珠看了一眼大房次子沈文岳,然后问潘氏,“大伯娘,您可要想清楚了,文岳给我爹娘做儿子,以后只能叫您大伯娘。他有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要孝敬我爹娘,永远是二房的儿子。”
潘氏看了一眼有些惶惶然的小儿子,一颗心立刻揪了起来,她的目的是为了把二房的杂货铺捞过来,不是真的想把儿子送出去。
但话赶话说到这里,潘氏也不能示弱,“那是自然,你爹和你大伯父是亲兄弟,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他将来无人养老。”
沈珍珠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来些狠的,不然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文岳心思纯正,我自然是放心的,我就担心大伯母到时候后悔。”
她就差没有赤/裸裸地说潘氏心术不正,图谋二房的财产。
沈老太爷眼神犀利地盯着沈珍珠,他总觉得这个孙女有些变化,不光身体好了,连口齿也越来越凌厉。
沈珍珠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敌意,却立刻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沈老太爷半阖上眼睛,“你去了胡家,沈家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沈珍珠摇头,“祖父,为人子女不管父母,岂不如同猪狗。咱们沈家自来都以孝传家,我这也是跟我爹学的。爹为了祖父都累病了,我自然不能丢沈家的脸。”
沈珍珠以毒攻毒,沈老太爷无力反驳,只能以身份压人,“你爹娘都无异议,你倒是一堆的话,这就是你的孝道?”
旁边的沈大老爷沈复生终于开口,“珍珠,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做主。因着你爹娘一直把你当儿子养,这才事事过问你的主意。但你别忘了为人子女的本分,岂可忤逆祖父。”
沈珍珠走上前,给沈老太爷和沈复生行礼后道,“祖父,大伯父,我自己走了,留爹娘无人照看,我如何能放心。自来过继都是过继小孩子,文岳这么大了,我爹娘也不忍心让大伯父父子分离。我定要给我爹娘想个稳妥的后路才行,要是祖父觉得我在家里不好,我可以去外祖家居住。”
沈复年见女儿独自应对老父亲,心里不忍,忽然插了一句话,“让珍珠去胡家可以,家里的杂货铺给珍珠做陪嫁。”
潘氏第一个叫了起来,“那是沈家的家业,怎么能随便给外人?”
沈珍珠掏出帕子往眼睛上擦了擦,立刻泪流满面,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姜汁可真管用,“我还没走呢,大伯娘就惦记上我娘的陪嫁了?”
潘氏狡辩道,“你娘嫁过来的时候可没带杂货铺!”
沈珍珠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向潘氏,“杂货铺是用我娘的陪嫁银子置办的,记在我娘的名下,怎么就不是我娘的陪嫁了?”
她一撇头,看到了黑着脸的沈氏,立刻祸水东引,“杂货铺是我爹娘一手经营起来的,给我又怎么了?再说了,姑妈难道是外人?姑妈,您听听,大伯娘说您是外人呢。”
父女两个一唱一和,立刻将矛盾转移到沈氏和潘氏身上。
沈氏的脸果然更黑了,潘氏心道不好,连忙陪笑道,“妹妹,别听这丫头胡说,咱们都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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