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旭将陈四郎打发回家看望父母,自己先往杂货铺而去。
胡少言正翘首以盼,等看到郭怀旭,又往他身后看了看,“表妹夫,就你一个人?”
郭怀旭笑着点头,“就我一个人,二表哥别来无恙?”
胡少言有些失望,“二舅没回来?”
郭怀旭摇头,“没有,爹让我告诉二表哥,尽力就好。”
胡少言把他带到后院厅堂坐下,“二舅不在,我每天睡觉都睁一只眼睛,生怕把事情搞砸了。表妹夫,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不如你跟二舅商议商议,这铺子给别人管吧。文岳怎么样?自从我来管这铺子,大舅母没少在外嘀咕。”
郭怀旭劝道,“二表哥,爹把铺子交给你,就是看中了二表哥的赤诚之心。不管二表哥把铺子经营的怎么样,爹在外都能放心。沈家杂货铺是爹二十多年的心血,只要它不倒,爹心里始终有个根在。”
胡少言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没恭喜表妹夫得中解元,还是二舅眼光好,表妹跟着你才能过好日子。”
郭怀旭笑道,“多谢二表哥,我看二表哥把铺子打理的很好。”这铺子郭怀旭十分熟悉,刚才他一进门就仔细看了铺子里的情况,小李和小吴跟以前一样忙忙碌碌,架子上的货整整齐齐,铺子里干干净净。
胡少言拢了拢袖子,“我这是萧规曹随,二舅以前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说罢,他忽然起身,“你稍坐,我去把账本子拿来给你看看。”
等胡少言一走,郭怀旭起身在后院踱步。东屋里的炉子上坐着茶壶,西屋里的床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院子里的花池子里菊花开得正旺。
他还记得以前他带着沈珍珠在花池子旁边活泥巴的情景,她糊了他一脸泥巴,喊他郭大侠,也不知铺子里那个老鼠洞现在是不是还藏着老鼠。
还没等胡少言过来,毛毛闪电一般从外头冲了进来,围着郭怀旭的脚边呜呜叫一边打转。
郭怀旭蹲下身,在它头上摸了摸,“你跑哪里去玩了?”
毛毛的尾巴几乎摇圆了,呜呜呜叫个不停。
郭怀旭想起以前每天带着它去沈家老宅的事儿,忍不住嘴角带起笑,“明儿我走的时候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毛毛好似听懂了一般,坐下来双眼看着他,尾巴继续摇个不停。
胡少言拎着账本子走了过来,“这狗上了年纪,聪明的很,我娘说怕是通了人性。”
郭怀旭听见胡少言还是满口我娘说,笑着站起身,“多谢二表哥把它喂得这么好。”
胡少言将账本子递给他,“它自己聪明的很,晓得到处找好吃的。”
二人一起回了厅堂,郭怀旭只略微翻了一遍账目,又还给胡少言,“二表哥辛苦了。”
胡少言叹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舅给我开工钱,我受些累是应该的。”
郭怀旭再次起身,“二表哥你忙,我回家去了。明日我要去祭拜父母,铺子里可有香烛纸炮?”
胡少言连忙道,“有,你先回去,等会子我给你送过去。”
郭怀旭笑着对他微微点头,“有劳二表哥,等我忙完了手里的事情,请二表哥吃酒。”
胡少言忽然腼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
郭怀旭双手背在身后,喊了一声,“毛毛,走了。”
毛毛立刻乐颠颠地跟上,摇头摆尾回了北街郭家。
家里冷锅冷灶的,郭怀旭正准备吴桂才去秦家买些饭菜来,李氏与郭怀礼一人抱着个孩子,拎着个大大的食盒送了过来。
郭怀旭将兄嫂迎接进屋子,掏出两个金锞子给侄儿侄女,“我还没去看望爹娘大哥大嫂,反倒先劳累你们了。”
李氏将食盒递给吴桂才,“爹说秦家的饭菜虽然好吃,毕竟没有自家的好。这是我亲手做的,还是热的,二弟赶紧吃。”
香草胆子很大,凑到郭怀旭面前,“二叔,二婶呢?弟弟没回来?”
郭怀旭将她抱在膝头上,“你二婶怀了小妹妹,走不了远路,你两个弟弟每天要读书也回不来。我包袱里有你二婶给你带的好东西,等会子二叔拿给你。”
李氏笑道,“我说二弟妹怎么没回来,原来是有了喜信儿。二弟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郭怀旭夹了一块豆腐喂给香草吃,“就这几天,大哥大嫂家里忙不忙?”
郭怀礼看着眼前一身长袍的弟弟,心里十分感慨,果然这个弟弟不是我们这等人家能装得下的,这气度、这容貌、这才华,谁要说是我亲兄弟,我都不相信。
“家里尚好,头先跟着二弟盖你这房子,现在有些人家盖房子时也把我拉去看样式,我哪里懂这个,只能依葫芦画瓢。寻常还是跟着爹打铁,铺子里不忙时再去挣两个零花。”
郭怀旭诧异,片刻后道,“这倒是不错,多门手艺多条路。既然大哥有兴趣,回头我把我父亲留下的许多东西都整理好交给大哥。”
郭怀旭夫妻二人在这里逗留了大半个时辰后,带着儿女一同离开。
转天上午,郭怀旭要去祭拜父母,郭铁匠又把郭怀礼兄弟打发出门跟着他一起去。
郭文仪夫妻的坟墓没有一丝破坏的痕迹,上面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墓碑前面的琉璃瓦也干干净净的。
郭怀旭看向郭怀礼,“大哥,这是您帮忙整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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