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川看了一眼手中的两本书,青皮封面无字,没什么特别的。
宁玉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收好!你若想学,看这个就好!”
谢屿川狐疑地瞥向对方,眼神带了鄙夷,他随意翻了其中一本,内里无字有图,只一眼他便立刻将书合上,那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圆睁,呼吸也停了。
冬季风寒,刹那便将谢屿川的耳尖与脸颊吹红,宁玉呵呵一笑,转身道了句:“别被未来师父发现咯!”
拂袖离去,深藏功与名。
宁玉走得很快,出了这条街一个转角人影便消失了。
谢屿川手里抓着两本书,只觉得分外沉重且烫手。他刚才那一眼瞧得匆匆,只瞧见了一个女人半脱衣衫卧在男人的怀中,露出的比遮住的要多,也没看清关键的东西。
长街四下无人,谢屿川的身量很高,白雪在他肩上落了薄薄一层,金艳坊中的琵琶声不时传来,他就站在街角,又低头翻看了一眼那本书。
这一页又不一样。
女子单足站立,背贴着墙,另一条腿在男子的手中,被他半压着。
画笔笔触纤细,寥寥几笔便勾得活灵活现,这姿势谢屿川与洛银也曾在巷子里摆过,他拉着她一条腿贴近自己,嘴唇轻柔地碰在了她的耳尖,只是与书中画不同的是,彼时他们都穿了衣裳。
看着画,谢屿川想。
原来他应当吻她的唇,而非耳尖。
原来他应该碰她的胸口,而非后背。
原来,他们的确可以有更亲密、紧密的方式相贴。
从青楼回去的路上谢屿川没忘了要给洛银带好吃的,宁玉买来的两本书被他放在怀中,他还没看完,有许多地方需要好好了解、学习。
大冷天里吃八宝烧鸡的确是件满足口欲的事。
烧鸡外焦里嫩,腹部填满了红枣莲子和糯米,糯米吸满了汤汁,烧鸡也变得不那么油腻。
洛银头一次吃东西吃到嘴角沾了油光,谢屿川见她喜欢,心里高兴,他抬手以拇指擦去她嘴角的一粒带着油的糯米,转而舔进了自己的嘴里,果然很香。
洛银吃鸡的动作一停,她愣愣地朝谢屿川望去,少年对她歪头一笑,似乎并未发现此举暧昧。
洛银抿嘴,耳廓泛红,她低头时额前一缕发丝落下,谢屿川帮她理去耳后,冰凉的尾指碰到了她滚烫的耳朵,洛银双肩一僵,心跳忽而加速了。
“多喝热水!”她给谢屿川倒了一杯茶:“瞧你手冰的。”
谢屿川捧着茶杯含笑:“好。”
忍冬的香味淡淡传来,洛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过两日你随我去一趟综山吧。”
胡家三口在刘浔的监视下再哭爹喊娘也不能放松一刻,倒是超乎洛银的预料,提前将综山上洛家祖陵附近的杂草拔完,那些倒下或被掩埋的墓碑也被挖出重新立好。
洛银想给胡海中迁坟,然后彻底结束过去。
第51章 五十一 洛银:迁坟吧。
临近除夕, 碧水城的百姓也步入年底的喜悦之中。
寻常人家两日前便开始张灯结彩,好些店铺也提前备好了年货,即便风雪交加, 依旧有不少人推着板车沿街边采买。
欢乐热闹的氛围并未感染胡家。
碧水城的人都知道, 胡家惹上了大麻烦, 不知因何原因竟被分走了半边家产, 还从住了几百年的老宅中搬出来,街巷里的人总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听人说, 是胡公子染上了赌瘾,将胡家半边家产全都输了出去,连老宅的房契地契也一并搭进去了。”
“我听的却不是这般,我记得有人说来讨债的是个年轻女子, 是不是那女子狐媚,勾得胡公子主动送出老宅与银钱?胡老爷口不能言,据说也是胡夫人吃醋给打的!”
“我二外甥就在烈州仙派, 他们说的不是你们传的那些, 他们说是胡家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以至于当天修梧长老在场也不敢偏帮!究竟是何人这般厉害?”
“你们难道没看见近来胡家三口带着胡家几代侍奉的老人一同去综山上除草修坟了吗?难不成真得罪了什么人?报应掉在头上了?那综山上埋的是谁家祖上?”
蹲在角落捧着一碗热豆花, 听了半晌闲谈的男人终于没忍住插了句嘴, 笑呵呵道:“洛家。”
“洛家?什么洛家?”几位妇人一同朝对方看去,却见那是个三十左右面容斯文的男人,不像是走街串巷打听消息之辈,不禁怀疑他所说消息的可信度。
喝完豆花的宁玉放下碗勺, 指了指碧蓝飘雪的天空道:“往上推一推咯,究竟是哪个洛家?”
言罢,他起身不再陪蹲,伸了个懒腰往洛家老宅方向而去, 本一派轻松惬意,没想到转角处遇上了不愿遇见的人。
宁玉反应速度奇快,在见到烈州仙派衣袍一角后便立刻转身掉头钻入巷子里,只可惜路上行人不算太多,那人又恰好与之对上视线,对方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不见宁玉人影,立刻抛下伙伴寻来。
“师伯!”
年迈的老者如一缕青烟顺风飘至巷子口,只见窄窄的巷子里落了厚厚一层雪,雪上留下了一排来时的脚印,却没去时的痕迹。
长袍拖地,迎风欻欻,鹅毛般的大雪四处纷飞,带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梅花香味。
站在客栈门前的一行人愣怔地望向老者背影,倒是修梧长老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师叔,你看见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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