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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宁玉是个天生的修道者,他与过往的洛银一般,一出生便备受瞩目,十几岁崭露头角,已成当时问仙榜上的名人,一时间风光霁月,荣耀加身。
    有句话宁玉不是在对谢屿川吹嘘,便是当初的确有许多女修士明示或暗示地想要与他合修,宁玉也不似洛银那般当真无欲无求,年轻气盛时也有过几段露水姻缘,可谁也没想到真正让这位有望成仙的英才陨落的,却是一只妖。
    “那是只从瑰海而来的鱼妖,化身为人,能歌善舞,擅魅惑人心。”宪长老道:“她是妖界这么多年派来修道界中最厉害的一把利刃,以过人的手段夺走了师伯的心,迷惑了师伯的眼,让师伯为了她甚至愿意放弃掌门之位。”
    任谁都知道,宁玉年不过三十便已入化魂境,是当时烈州掌门的不二人选,前掌门得知他日夜与妖纠缠,呵斥他必须与之断绝关系,甚至为了挽回宁玉走上正途,不惜在门中找了一名修为颇高的女弟子,对外宣扬是宁玉的未婚妻。
    宁玉被迫留在烈州仙派,眼看大婚将至,他还是逃了,为了追寻鱼妖而去,叛出师门。
    他们逃到了瑰海,在人界与妖界交界的海面上寻了一座岛屿,而被宁玉逃婚的女弟子面上受辱,非要亲去找宁玉,让他写下书信,昭告天下是他不仁,非她不义。
    这女子心气高,可修道界的女子一言一行皆被人看在眼里,她此番作为也是为了自己将来打算,并无过错。
    “但缈师叔去了瑰海后,再也没回来过,她死在那里了。”宪长老道:“她是被那鱼妖嫉妒,号召鱼族蚕食至死的,死后尸骨无存。掌门师尊勃然大怒,修行本就到了紧要关头,却还是因此气结,病卧在床,他的遗愿便是希望师伯回到烈州,从此烈州仙派不与那鱼妖为难,但他们也不许再见。”
    “可就算掌门师尊仙逝了,宁师伯也从未回来过,后来师叔继任掌门时,宁师伯归来看过一眼,师叔恨他怨他,不许他今后再踏入烈州地界,从此宁师伯与烈州仙派再无瓜葛。”宪长老哀叹一声:“可我知道……我知道的,不是他不愿回来,而是他不能回来,我亲眼看见宁师伯跪在掌门师尊的墓前,磕头认罪,说他被困岛屿,不是不孝不尊。”
    洛银手里的茶盏只剩最后一口茶,她暂且没喝。
    若宁玉当真在三十而立之前入了化魂境,那他的修为远不至此,他如今都九十多岁了,他有此修行天赋,六十几年够他入登仙境,更何况看样子,他还能活很久。
    要是没出那件事,他说不定真能成仙。
    “上一次宁师伯归来,是因为掌门师叔仙逝,那已是三十多年前,他听了掌门师叔的安排,没再因故入烈州境内,这次却是跟您一同回来的。”宪长老道:“我想在他眼里,您必然非同一般,否则他不会破戒,据我所知……那只妖还活着,就在瑰海海域中。”
    “你们认为,是妖扰乱了宁玉的心智,阻碍了他成仙之路?”洛银算是听明白了:“你们打算让我去杀妖?”
    若是一个连宁玉都能被迷惑,被控制的妖,可见如今这天下也无人能杀她了。
    修梧长老道:“名为杀妖,实为杀心魔。”
    洛银抬眉:“我又为何要去为宁玉冒这个险?”
    “您……您没有必须如此的理由,我们恳请您。”宪长老与修梧长老同时开口。
    洛银垂眸盯着手中已经冷了的茶杯,察觉到了楼下谢屿川似乎有些躁动,就连呼吸都沉了许多,她将茶杯放在桌面,没委屈了自己的胃在大冬天里饮冷水。
    洛银起身,离开房间时问了二人一句:“那你们又如何知道,那必是宁玉的心魔?”
    房门再度关上,留着两人在屋内面面相觑,若非心魔,怎会阻碍一人的成仙之路,若非心魔,当年前去为自己讨要公道的女子,怎就香消玉殒于那片妖海之中?
    洛银出了小门便往客栈大堂走,堂内有好几个烈州的或灵州的弟子看见了她,都不敢上前,一时静谧,倒是站在门外的小姑娘哭哭啼啼,一副委屈惹人怜爱的模样。
    涂颜从小被人呵护长大,从未受过委屈,凡是她想亲近的人,也没人真说过嫌弃,今日在谢屿川这边受了挫折,她更觉丢脸羞耻。
    “谢少侠为何与我说话这般绝情?我们……我们也算师出同门,而且在霍城,你与祖师奶奶被几派围困,还是我带人回去告诉爹爹,让他与唐风师叔前去救你们的。”涂颜越说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两位师姐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拉着她道:“师妹,你酒吃多了,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涂颜却不依:“你是不是觉得我三番两次主动找你,是掉份的事?可我也是真心想和你认识,想把你当朋友的。”
    小姑娘交朋友还从未失败过,洛银远远看着,也不禁觉得她可爱了。
    骄纵、自以为是,可却有些无知的天真,缺点无伤大雅。
    谢屿川从门前光亮处,避到了阴暗处,一张脸冷得比这刺骨寒风还要冻人,洛银看他那不解风情的样子,想必也没看出来涂颜不是真的只打算和他做‘朋友’,少女仰慕之情借着酒意全洒出来了,而他毫不在意。
    不,也不是不在意。
    他在嫌她烦。
    洛银出门,谢屿川一眼就看见了她,眼眸亮了一瞬,随后又耷拉着脑袋,身体不靠近,眼神却盯着她的脚步,就看她来得慢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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