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失声一笑。
司马南再度开口:“尊者是路过陆阳城吗?预备留几日,可是同灵州仙派一道过来的?”
灵州的人也来了?
司马南继续道:“灵州仙派的弟子已提上日程,我与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只是没想到尊者会早到。”
“我出现在此的事……无需告知灵州等人。”洛银想了想,还是回头叮嘱了司马南一句。
她在烈州给胡海中迁坟时便已经说清楚了,她与如今的灵州不再往来,若不是为了墨安仙道和谢屿川,她甚至都不会再回鸿山。
“难道尊者来此不是为了除妖?”司马南叹了口气:“古河州靠近海岸的结界变弱,就是重明仙派后的那座山上也总有妖邪出没,人界和妖界的交界阵林被破,恐怕大难将到了。”
洛银脚下微顿:“阵林也破了?”
“是,赫山上的铁林枝丫一夕间变了方向,根根往西,实在不是吉兆,我以为尊者……”司马南的话没说完,但洛银知道他的意思。
提这么多句,无非是以为她会留在幸州,帮助他们一同抗妖,毕竟以如今她的身份而言,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带领修道界与妖为敌。
树往西枝……
师父的话应验了。
第70章 七十 谢屿川:你的手很软,洛银。……
见洛银站在街旁与人说话迟迟未回, 谢屿川也顾不得太多,当即于客栈二楼的窗户跳下。
洛银还沉浸在司马南说的话中,如若她师父的预言成真, 便表示天下将大乱, 人、妖两界秩序失衡, 苍生死伤无数, 而破解这一切办法的……唯有谢屿川了?
唯有谢屿川回到妖界,以妖王之后的身份制止明瑕的野心与计谋, 或许她能找到机会让墨安仙道出现在众人面前,亲自解释当年之事,这样可以化解人、妖两界持续几百年的仇恨吗?
洛银心中沉甸甸的,她又想起了城外树林里遇见的那两只妖。
她已经将重点告知狐狸, 狐狸只要把她的话带到宋氏跟前,想必宋氏也能再拖延一段时间,在这个时间内, 她……能找到把墨安仙道从谢屿川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办法吗?
即便有, 短时间内又如何规避风险?
若是因她一念之差,对谢屿川的一己私欲, 害得事情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呢?
洛银只觉得头疼。
手上突然而来的温度让她惊了瞬, 回神朝身侧看去,谢屿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跟前,牵着她的手,脸色不算多好地盯着坐在轮椅上的司马南。
“聊完了吗?”他的声音有些闷, 像是在生气。
洛银嗯了声,司马南却没立刻让她离开:“尊者!”
洛银脚步停顿,谢屿川又回头朝他瞪去,司马南尽量忽视谢屿川眼神中的敌意, 慎重道:“若是尊者能留下来与我们共同进退,我们与妖族对抗的士气也会大不相同。”
谢屿川听到他说的话,双肩微僵,他朝洛银看去,心中惊讶。
不是只来收拾三只残害百姓的小妖?为何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归来,她就要与这些修道士一同围攻妖族了?
她要与妖为敌吗?
那……又要将他置于何地呢?
洛银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牵着谢屿川的手稍微紧了紧,随后抬步离开。
她将司马南抛之脑后,可司马南的话却不能忽略,洛银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她分明不想管这些事,偏偏事情都朝她而来,两界的和谐安危犹如重石压在了她的双肩,她明明有可以最快解决此事的办法,可她不忍心,舍不得。
谢屿川发现了,自洛银从外归来后,她的眉头都是皱着的。
晚间躺在床上,有心事的不单只是洛银一人,谢屿川因为她的沉默而郁闷。
无言说过,明瑕早已在妖界称王,他揽了妖族绝大部分的子民,说服他们一同攻打人界,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当时所说的春后行动,如今已经到了眼前。
宋渊没能阻拦住明瑕,修道界也还是将洛银推到了他们的前面,就像是他们一个是人,是修道界的翘楚,一个是妖,是妖王后裔,注定对峙,不能相守。
这种无法更改既定走向的无力感,叫谢屿川呼吸都变得沉重许多。
他翻了个身,宽大的肩遮住了桌上一盏发着微光的油灯,正好能看见洛银背对着他,裹着另一张被褥的身影。他知道她没睡着,只是两厢沉默,好似在这一天开始产生间隔,将来注定分道扬镳一般。
即便他不回妖界,不当妖王,洛银也不能像他一样,不理会人界求救,枉顾凡人生死,更何况……她知道他是妖,又怎会当着九州修道界众人的面,承认他。
这个念头只要想起,谢屿川便觉得胸闷气短,心中的难受骤然扩散,扯痛了四肢百骸,一股无名的燥热和不甘,冲动与占有如同野兽般从他心间的某个角落挣脱而出,让他不受控地在下一瞬把洛银压在身下。
洛银正在思考,突如其来的春风吹入她的被褥,紧接着谢屿川滚烫的身躯便覆上来。洛银本能地用双手推着他的胸膛,睁大眼睛借着忽明忽灭暗黄的灯火望向他:“怎么了?”
谢屿川的眼在深夜里很亮,灼人地盯着她,其中似有说不清的压抑情绪,看得洛银屏住呼吸,像是只要她轻举妄动,便会被拆分吞噬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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