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他回过头对飞坦他们郑重宣布，“不要以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人。”
    有任务做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可是飞坦在杀戮和惨叫中渐渐开始厌恶外面的世界、任务、甚至是分配给他们任务的总区长。
    库洛洛有一天跟飞坦说，他很快就不打算继续做任务了。
    “那么你要做什么？”
    十三岁的库洛洛抬头看了看天空，“我第一次出去，雇主有保镖，他们这次找我们是因为有消息说有人要绑架他的儿子来威胁他，我是作为他儿子的替身去的。他见到我很惊讶的样子，后来他问我，是不是姓鲁西鲁。”
    飞坦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父母……他们是因为保护那个人死的。”他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他告诉我，他们的死不是意外，是被出卖。另一个区的总区长为了打压我们这个区的力量，故意泄露了消息。我起初不相信，但是……后来查证，他说的是真的。知道么，即使是流星街，也会受到外面世界的污染。”
    飞坦久久的沉默。
    库洛洛又说，“娜娜……娜娜也一样。流星街保护不了她。”
    他说的没错。自从发生了娜娜的事情之后，总区长向议会提出了强制保护受父母虐待孩子的议案，但是议案反复被讨论，至今已经一年多了，“娜娜的法律”一直没有被通过。
    议案之所以迟迟没有通过，是因为西区总区长的极力反驳和四处游说。为什么？她曾经提出的增加教育费用的议案被总区长投过反对票。
    有人的地方就永远有政治。
    “我们已经足够强大了，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抢。外面的世界就是我们的游乐场。”库洛洛笑了，流星街的夕阳总是像投在雪地里的晚霞，绯红色，少年的眉宇被夕阳染红，他问，“飞坦，你会加入我的，对吧？”
    飞坦当然会。
    他的狂暴渐渐出名，奈斯已经控制不住他，有几次因为他慢吞吞的折磨目标而不是一击毙命而跟他发火。
    “我们不是来玩的！”
    飞坦就是去玩的。
    他心里有一头野兽，每天每夜都在啃叫着他的心。
    如果他再坚强一点，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如果他……
    如果……
    那么也许娜娜就不会死。
    也许。
    可是做多了任务之后，他渐渐有种疑惑，如果娜娜还活着，那么她现在会怎么样？和他一起去做“清理”？继续留在流星街分拣垃圾？
    那种即将长成的罕见美貌，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会成为沉重的负累，会不断被人觊觎、嫉妒、利用。
    娜娜的念能力初具雏形，无疑是具现化的能力。她并不适合战斗。
    那么，他们的出路是什么？
    有时候，飞坦会忽然觉得，他羡慕娜娜。也许死在那个年龄是最好的。
    那么就不用独自面对这之后的许多许多年。
    而这么多即将来临的许多许多年，他才只过了一两年而已。
    飞坦迷上了游戏。只有在游戏中，他才能沉静下来，就像多年前娜娜第一次把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的那时候一样。平静的，快乐的。无忧无虑。一切美好。
    他把任务也当成了游戏，看到目标的时候总是喜欢像在游戏里一样，笑着看他们无声的翻滚，颤抖，流血，最终死去。
    Game Over.
    奈斯终于忍不住和他大打出手。
    青肿着脸的飞坦，对折断了一只手臂的奈斯说，“以后我不是这个组的人。”
    然后就走了。
    库洛洛很快也离开了。
    幻影旅团在不久后成立。
    成立旅团的目的？
    哈，当然是胡作非为了。
    这世界是个大游乐场。
    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旅团成立之初只有六个团员。会用念线缝合伤口的玛琪，不愿意去情报组学习“特殊技能”的派克，从小喜欢一起打架的信长查哈马跟窝金，从北区找来的弗兰克林，还有以脾气暴躁喜欢折磨任务目标而出名的飞坦。
    很多大人对他们嗤之以鼻，觉得这群孩子在玩闹。
    实际上他们就是在玩闹。
    有什么引起兴趣的，就夺过来。然后大肆破坏。
    世界是个大游乐场，里面空无一人。
    旅团成立之后的第一次活动，库洛洛带着大家来到一座风景很优美的别墅。
    别墅里养着各式各样的猛犬。
    “把他们都杀了吧。”他笑着说。
    然后就很简单。有着人形的动物其实和犬只并没有太大分别，血液都是红色，死前都会哀嚎，内脏器官……真的没有太大分别。
    飞坦这时已经对人体的构造有了深刻的了解。他知道怎么样才会最痛又不会让人马上昏倒死去。他试验过很多很多次了，有时是在目标身上，有时是在自己身上。
    他玩得很尽兴。
    看着那个以淫乐他人为人生最大乐事的男人在自己的肠子里挣扎打滚，他觉得恶心的同时又有隐隐的快乐。
    旅团成立一年之后，大人们看他们的时候，再也不是当初那种看小孩子过家家时有点纵容又有点好笑的样子了。
    十四岁的库洛洛从街上经过，女孩子们总会突然安静下来，大多数害羞的凝视他，有几个大胆活泼的则会跟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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