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殷采都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相信,一直看着他, 然后说一句, “现在也不急找木匠啊。”
她总觉得有些虚, 下下个月的事情, 为什么现在要找?
他有吹牛的毛病, 她怕他是为了面子,到时候人家真笑话。
季淮又铲了一小桶水泥,拎到一边, 继续砌, “现在工艺好的木匠不好找, 不提前找,到时候就要干晾着,不然就得定制,定制的木板不好,而且很贵,全屋下来要好几万。我们这里潮,几年下来就发霉了。”
“我知道孙斌和十一队的韩瑞关系好,他爸爸是老木匠,干了好几十年手艺活,以前还卖木材,有的是渠道,能省不少钱。”
“现在的有钱人都回来盖木房子,人家忙得很,不一定有空,就算现在去找,年底也不一定弄好。买房子的第一年要住到房子里过年。”
……
殷采听他这么一说,都干杵着了,动了动嘴唇,都不知道说什么。
季淮以前喝酒,醉醺醺的,睡到大中午才起,整个人没精没神,有时候不人不鬼。现在成天干活,虽然辛苦虽然累,但整个人有精神气。
他忙,所以干活就得快,手脚就得麻利,看上去走路都带风,浑身都充满干劲。
这人一下就变了,和之前全然不同。说话或许还有点飘,还有点浮夸,但你又不能全然不信他。
季淮一直在干活,他又砌完一小桶水泥了。
殷采以往回来要烧水煮饭,还要去买菜。现在水不用烧,直接用热水器,冰箱里都有他拿回来的鱼虾蟹,还有各种蔬菜水果,就不用那么匆忙,回来可以缓一缓。
她走到一边,掏出粗米喂鸡,犹豫了一会说道,“你说买三房一厅,首付可要四五十万,你要想好了,我没钱。”
真的没钱。
就算有,那也是毛毛雨。
“嗯。”季淮埋头继续砌,“一步到位吧。”
“你有多少钱?”她洒了米,从鸡舍出来,因为过度好奇,停住动作看向他。
季淮抬头,与她视线相对,突然笑了,反问一句,“你有多少钱?”
他这半年不是出海就是运输,晒得不是一般黑,小肚腩不见了,脸上的横肉也不见了,黑是黑点,但活脱脱像个黝黑的精神小伙。
他在烈日下干活,汗水渗透出来,手臂上的肌肉曲线分明。
殷采心头突然一颤,居然紧张无措起来。倒不是存钱被他发现,就是心跳开始加速,蛮不好意思,胡乱说一句,“我没钱!”
“我也没有多少钱。”他缓缓收回视线,继续忙活。
“没钱你还要买房?”殷采不信他,把喂鸡的盆丢到一边,直接往厨房里走,“有什么好装穷的?钱多钱少,我也花不着你的钱,以后你有钱了,也分不到我多少!”
仔细一听,话语里还有点怨气。
季淮并不否认,低低笑了一声,继续砌水泥。
夜幕降临,他加快了速度,砌好最后一块地方,拿着衣服去洗澡,出来饭菜已经做好,刚好能吃饭。
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好像少了些什么。
季子晴已经去市一小读书了。一开始的时候,季淮在校门口给她找了一家托管机构,放学都有老师来接,然后按点吃饭,晚上他再接回来,早上又送去。
镇上离市区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坚持了小半个月,最后发现不行。早上起太早,晚上他回来的时间不固定,季子晴得等他一起回家吃饭,要是在那头吃也行,但小孩子吃完饭就做作业了,她还得等他,又要回来做作业。
路上浪费的时间太长了,折腾得很。
殷采就建议直接在那头吃饭休息,反正已经吃两顿,直接过夜又不加钱,第二天还能多睡一个小时,来回奔波也辛苦。
季淮是舍不得,但也没法,只能让她那头适应适应,今天是第一天。
少了季子晴活跃气氛,殷采和季淮吃饭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他依旧那么能吃,煎了两个海鱼,他已经吃了一个,吃得很香,还说道,“这个鱼就得煎才好吃,熬汤太腥了。”
“不好吃。”殷采不喜欢吃这种鱼,让他把另一条也吃完。
“不吃啊?”季淮问她,又往她碗里夹,“吃一点。”
“不想吃。”殷采快速夹起来,丢到他碗里,“是你说煎两条的,是不是不想吃了才丢给我?赶紧吃了!”
“这鱼有营养。”他默默夹了起来,嘀咕一句,“我都没舍得卖,想着拿回家给你们补补。”
殷采被他说的这话莫名戳中,心底有了异样的感觉,嘴上还是说,“是你自己想吃吧?”
要不也是留着给女儿吃,可不关她的事儿。
季淮见她真的不吃,低头啃了起来,毫不避讳说,“这鱼是真的有点好吃。”
殷采:“……”
她吃自己的饭,没搭理他。
季淮三两下就把鱼吃完了,“小晴不在家,还真有点无聊。”
殷采:“有什么无聊?她晚上要写作业,你倒好,回来就睡,有时候手机还开着歌,给她添堵。”
“我那是累的,早上五六点就醒了,还要送接送她。”他为自己打抱不平,“这不是想早点把房子买了,去市区住,也能离得近一点,她也能在家住。”
说着说着,他又觉得女儿在那里住得会不会不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