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穿一样的。”
“你想穿哪一套,我就陪你穿哪一套。”
……
施韵进入浴室,将水温调得偏高。
满身的疲惫在热水的冲洗下好像减缓不少,但脑子好似又变得沉重,太阳穴两边针扎般在疼,她手握成拳头,而后重重按压好几下。
这种情况之前她也有,头会时不时泛疼,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发作。
等不疼了,她才走出去,也没对季淮说。去了那么多次医院,一遍遍检查,什么都没查出来,一切指标正常,何必让他担心?
季淮给她吹头发,她懒洋洋揽着他的腰,想把自己埋在他怀里。
吹风机的声响能赶走脑子里的乱糟糟,他温柔耐心地触摸可以安抚她燥乱不堪的心,她贪恋这一刻,又在和自己做对抗。半晌后,她突然抬头,清澈水润的美眸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去试婚纱?”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季淮拨动着她软滑的发丝,觉得还是太湿,又继续在吹,“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不知道。只是在想,我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婚礼上能请的人都没几个,我……”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完,就敏锐感觉到季淮身子僵了僵,手也顿住。
施韵又说,“我是不是没什么朋友啊?”
“……嗯。”他应完又说,“那家孤儿院倒闭了,你上学时在兼职,每天都很忙,所以没什么朋友。”
“一个都没有吗?”
“……嗯。”
段景言不算。
施韵把头重新埋进他怀里,没有再问。
季淮给她吹好头发后,觉得自己思绪也不对,借着洗澡逃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很慌,越想越慌。
浴室外。
施韵的手机亮起来。
孟诗晴发来一条语音,她一点开,对方幸灾乐祸的声音传出来:“原来你是出了车祸,脑子被撞坏了。我说你怎么不记得段景言了,这才刚分手,你就和季淮搞上,脑子坏了也够拼的。”
“以前装得那么清高,骨子就这么下贱?这是本性暴露吗?说你装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不就是想找个人养着你吗?你也真是好手段,让季淮睡你都睡出感情了。”
“睁大眼睛好好看我给你发文档,好好唤醒你的记忆,还是说早就想起来了,装出来骗季淮的?你骗得了他,骗得过所有人?我会拿去给季爷爷还有季伯父和季伯母看,你以为你能进得了季家大门?野鸡配待在那个圈子吗?”
“你不是不会放低姿态吗?你不是很有尊严吗?施韵,认清自己,你就喜欢哄男人,靠伺候男人上位,和卖有什么区别?识相点你就给自己留点面子,我也给你留点面子。”
……
季淮实在担心她,加快洗澡的速度,匆匆擦了头发套上睡衣就出来,看到她缩在床角里,走到床边爬上去,要去抱她,“怎么不躺着?”
她语气抗拒:“你别过来。”
他以为听错了,停住动作,“刚刚才说让我早点出来,现在又不要我了?”
施韵弯着身子,死死攥着手机,低着头,表情痛苦。
“嗯?”他说着上前。
“你别过来!”她猛地提高嗓音。
季淮心底咯噔一下,神色收敛,一颗心跟着徐徐往下落,还是不死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施韵把头埋在膝盖上,环抱着自己,额头疼得渗出细汗,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他没再犹豫,上前就要去抱她:“我带你去医院。”
“我说你别过来!”施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推开,望向他的那双眼没有了柔情,带着怒火一字一顿强调,“我不要你碰,我不去医院。”
“把手机给我。”季淮顿时如坠冰窖,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克制自己的情绪,朝她伸手,“你把手机给我。”
上一世,他出差回来就已经闹掰了,他要看看是谁。
施韵没有听话,笑得很讽刺,“季大少爷还是那么霸道和蛮不讲理,凭什么?我凭什么给你呢?”
季淮受不了她这么讲话,也再继续强行要。
施韵脑袋里是一阵阵难熬的剧痛,她闭着眼,咬着牙一声不吭,任由混乱的记忆片段在重组,季淮几番要和她说话,都被打断,“我听不进去,我现在也不想听。”
季淮见她表情痛苦,拼命遏制情绪,终是硬生生忍住。他就坐在她不远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间里谁都没说话,施韵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里疼乱杂,就像无数根麻绳拼了命拧着,死死拧着,又松开,布散到四面八方,又接着死死拧着。
季淮说了什么,她通通不知道。
过往和现在斗争着,欺骗和宠爱混杂。
痛苦、难堪、愤怒、尴尬、焦躁、无措、茫然……各种各样的情绪席卷了她。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太阳从冬天升起,两人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她的姿势没变过,季淮也是。
施韵侧头看着亮了的天,还没说话,季淮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嗓音传来,“我可以讲话了吗?”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一夜未眠,他眼里泛着血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面如土灰,她应该比他还糟糕。
施韵没说话,他就自顾自说着:“我道歉,我也认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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