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抓住她手,把她拉坐下来,转动身子,将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嗓音低哑,“别着凉了。”
施韵没有再说话,僵僵坐在原地,颤抖的睫毛透露出她此刻的不平静,躲在西装外套下的手指蜷缩起来。
季淮似乎不太舒坦,把头往后一昂,抬手重重按压着太阳穴。
黑色的玛莎拉蒂开入别墅,代驾搭了把手,把季淮送上二楼的房间。施韵紧跟其后,看着房间内,眼底泛起层层涟漪。
她走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一点没变。床头柜上还摆着两人的相框,她在他怀里笑靥如花,亲昵揽着他的手。
代驾走了,施韵上前,替他脱鞋,帮他盖被子。
“我没醉。”季淮再次说。
“嗯。”她轻应,手上的动作没停,俯身绕过他去拉被子,季淮伸手轻轻抱住她,贪恋看着她的面容,“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施韵没回话,加快了动作:“睡觉吧。”
季淮没有压抑情绪,抱着她的手收紧,炙热的目光望着她:“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明天还要工作。”施韵说着就要拉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她有些着急,鼻翼都有了细细的薄汗,再次提醒,“你醉了,要好好休息。”
“嗯,醉了。”他承认,手上稍稍一用力,她就往他怀里栽。
他抱着她,手一拉,就给两人盖上被子。
施韵惊呼未定,等缓过来,他那幽深的黑眸又看着她,近在咫尺,鼻翼间都是他温热的呼吸,季淮波光涌动:“我要让剧组给你颁给‘世纪最狠心奖’,只颁给施韵一个人。”
她没有看他,克制着神色,好一会才轻应:“好。”
季淮薄唇微勾,笑得讽刺又自嘲,又叨叨道:“再给你颁给‘胆小鬼奖’好不好?你只会逃避,不敢面对,那么狠心又绝情,一个机会都不给。你迫切想把我从你的世界里抹去,然后想开始新的生活,对自己说过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施韵垂眸,身侧的纤细手指的紧握。
季淮批判了她那么多,他最后还是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将她又搂入怀,眼眸蓄满爱意,尾音里都噙满思念:“我过得不好,我很想你。”
怀抱是熟悉无比的怀抱,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施韵燥热又不安定的倏然在那一刻慢慢平静下来,她僵住身子,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我强忍着没有去找你,但你在做什么,我都知道。你搬了新家,第二天去花市买了很多花,你花了两天,应该是把它装扮成你想要的样子。十一号一整天,你在寰球拍广告,晚上回了工作室,十二号你去陵城,待到十五号,十六号去海滨参加综艺,十八号凌晨回到家,十九号……”他对这份行程表怕是比徐楚楚都熟悉,话语不急不慢,准确无比说着,说完抿了珉,压低声线,“你看,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在做什么?”
施韵还没回答,他就苦笑说一声:“你不知道,你肯定一件事都不知道。”
她张了张口,嗓子里像是塞满了棉花,让她发不出声音,眼神飘忽,无法平静。
“我没醉啊,你一来我就知道是你,你一靠近我就知道是你。”季淮低头看着怀中的她,与她四眼相对,眸光轻柔,声音低沉温润,“我们什么时候去试婚纱?明天可不可以?你没空我可以等你,等你有空,这件不喜欢,我给你买喜欢的。你还会嫁给我的对吗?不用生一窝宝宝,就生个像你的女儿,我保护你们。”
施韵眼角瞬间就湿热,硬生生别开眼。
季淮大抵是真的醉了,双手再次将她抱住,把头埋进她的脖颈,拖着声音,有点委屈:“我不要你不怪我,我宁愿你跟我闹,也好过你跟我划清界限。我很想你,你别忘了我。”
“骗你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可我后来真的爱你。你的心怎么就捂不热呢?怎么就那么倔呢?你就稍稍给我个机会,我这次就低头了。”
“你说撒娇嘴甜的不是你,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撒娇嘴甜,你其实一点都不乖,也不顺从,总是让我挂心,那时候我也慌张,就像偷来的幸福。无论什么样的你,我都爱啊。”
……
他一直在自顾自讲话,控诉着她的绝情,又诉说着自己的难过。
施韵则紧咬着牙根,心口酸涩又沉甸甸,胸闷气促,还有被人看透的窘迫。
真实的她没什么自信,没有那么嘴甜,更不会肆无忌惮说着自己的需求,就像个被宠着的孩子。她在孤儿院不是那个会哭着要糖的孩子,她没安全感,觉得自己时刻会被抛弃,所以会保护自己,察觉危险就缩回城墙里,竖起高高的城墙,有着极重的戒备心,不允许任何人踏入。
段景言也从未踏入她的世界,所以删除联系方式的时候很决绝,转身就能走。
季淮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虽然开始并不美好,也不是始于喜欢。两个世界的人居然有了交集,她还曾经全身心依赖过他,让她至今回想起来,不可思议中又带着后怕。
他又把额头抵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亲昵蹭了蹭,半开玩笑说:“死犟死犟的,你就像一只刺猬,溜得也比兔子都快。我要怎么做?你教我好不好?”
施韵压抑情绪,他也没了声,抱着她闭了眼,好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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