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直不知道怎么办。
“还不快去。”对方又催促,还半带威胁,“你要是不倒,我让你们经理换个人来倒了,服务态度不行啊。”
闻言,她眼底挣扎,看着那张肥头大耳的脸,对方往后一靠,好似安分了,她挪动脚步,又往餐桌走。
她重新拿起那瓶酒,快速往杯子里倒,酒还没倒好,老徐突然又伸手,这回她没躲开,被揪住了衣角。
程云瑜到底年纪小,当下就吓得脸色煞白,拼命挣脱,那两个人还在起哄,“你跟他说让放他放开,他醉了,没什么坏心,你好好跟他说说。”
她脑袋空白,无措起来,还真以为对方在耍酒疯,刚要开口,原本就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季淮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只见他阴沉着脸,眼底带着暴怒,上前扯过她,直接把老男人领起来,寒着声:“装醉想吃豆腐是吧?我看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话落,他将人拖到一边,挥手一拳,重重打了过去。
“你是谁?干什么呢?”其余两人也收敛神色,猛地站起身,上前阻拦。
季淮嗤笑一声,丝毫没把两人放在眼里,一个个大肚腩,喝酒喝得虚胖,他把冲在前面的男人直接大力往后推,对方摔了底朝天。
领班和经理赶来时,包间里传来一声杀猪叫,季淮把想占程云瑜便宜的老男人卸了胳膊,似乎觉得不解恨,上前又重重踢了几脚。
“报警,马上报警!”结账的老男人也不装醉了,鬼哭狼嚎哀嚎着。
“报!”季淮黑着脸,看到那几张脸,心里的火窜到脸上,额角青筋暴起,拎着桌上的酒杯,狠狠朝他砸过去,酒瓶从对方脑袋边擦肩而过,砸到墙上,碎成渣渣,看险些没把老男人吓得屁滚尿流,他又怒吼道,“报啊,让纪委来查查,有些人仗着自己现在有点本事,拿着公款吃喝,手脚也跟着不干净了是吧?”
这种老男人,年轻时没本事,上了年纪,混了有了那么一点人样,开始不当人,还真把自己当上等人,随意玩弄别人。
一听这话,几人脸色骤变,也不吱声了。
现在国内查得不严,公款滥用,如果因为这事被查,他们又不是什么大身份,比谁都发怵。
外场还有顾客没走,伸长脖子看热闹,三人和餐馆都怕这事闹大,总经理连忙让季淮不要激动,消消气。
“消什么气?她不是上最后一天班了吗?现在就结工资走人。”季淮牵着程云瑜的手,往外头走。
“你把人打了,闹成这个样子,你说走就走了?”总经理跟着他走出来,也沉了声,“你真把这里当成家了?”
在他看来,季淮就是个混混,真把自己当回事。
季淮停下脚步,挑着眼皮看他,笑得讽刺:“他们不是没想报警吗?他们都不追究,你追究什么?手贱,那不要得挨骂才能长记性?”
总经理看了看包间,里头一点动静都没,他的脸色也微变。
季淮刚刚的话什么意思,他也很清楚,结账的老男人不是第一次来,那是他们的老顾客。
对方不敢闹大,多半心虚,做的事儿龌龊,怕给自己找麻烦。最重要的是,结账的钱,的确不是出自自己的口袋,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季淮还补充:“你们店这样的顾客真多,素质也不怎么样,可能是食材不够新鲜,吸引来的顾客也不太上档次。”
总经理面如土色,半晌没说话,又往包间走,出来时,让财务给程云瑜算清账。
一个月工资加压着的半个月工资,扣了一百块损坏公物的钱,因为季淮砸碎的酒瓶需要收拾。
程云瑜签字,当场就拿了钱,跟着季淮离开。
她坐上三轮车,他开着车往前走,走了好远一段,她悬着的心都没放下来:“他们不会报复我们吧?那就惨了。”
从小,程母就教育她不要惹事,家里也穷,她胆子小,不敢犯事儿。
“他们报警的胆子都没有,还有胆子报复?”季淮语气讥诮,“他们比我们更怕部门查,怕影响家庭,这样的人最怂也最恶心!”
程云瑜听他这么一说,一颗心也放下来,手里拿着两千块:“总经理都头顶都要冒烟了,我还以为拿不到钱了。”
季淮拐了弯:“他心虚得很。你也不看看那个餐馆,来的都是什么人,食材都是什么玩意儿,他们也就嘴上嚷嚷,实际上比我们更怕事儿。”
顾客从鱼池里捞出来的活生生的鱼虾,到了厨房,就变成了冰冻着的廉价死鱼死虾,厨房放在桌子上的食材围满了苍蝇,卫生根本不过关,他手机里都不知道拍了几个这样的视频。
最重要的一点,国内马上就要掀起反腐风暴,这家店是第一批倒闭的。他们赚的是什么钱,心里门清。
这要是一闹大,再一查,事情会变得贼有意思。
有些人今天带老婆,明天带“女朋友”,后天带“妹妹”或者“干女儿”,他也在店里上了一段时间班,还知道不少。
光脚还怕穿鞋的?抖出来了,那可不太好办。
程云瑜听得一知半解,她也没多想,对他笑着说:“我们有钱了,能买电动车了。”
“没心没肺是不是?”季淮停下了车,正在等绿灯,空出一只手,弹了下她的小脑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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