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刚种了三茬,她种菜的事就被很多人知道了,经常有人会来偷菜,本来她也不是很介意,会来偷菜的人,谁是家有万贯的人呢,都不容易。
谁知道,偷菜的人越来越过份,直到把十几垄菜偷到只剩下了五六棵,阿花本来想把菜赶紧摘下来吃了算了,但是看着那些菜刚落了花,结出籽,她舍不得,便想着把菜再多留几天,等籽熟了再摘。
为了保住菜,她没日没夜的守着,守了好几天,她实在困得厉害,便不小心睡着了,醒来之后,眼前只有一片空空的土地。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给她剩下。
阿花绝望地蹲在地头哭了好久,她所有的心血都没了。
她那聋了几年的丈夫大春,已经渐渐失去了说话能力,见妻子如此悲伤,也只能把她搂到怀里,用结结巴巴的声音安慰她:“别……别哭……就当……当是破财免……免财了……”
如今当着刘嘉的面再提这件事,她又红了眼圈,声音哽咽。
刘嘉想起自己在开心网种需要等四天才能收的人参和灵芝,定好闹钟,半夜三点起床,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被人偷走时的气愤,当即拉黑了偷她菜的同学。
记得当时因为偷菜而闹矛盾的人不少,那不过是一个游戏,尚且如此。
何况这是真实地付出了那么多心力才种出来的菜呢?河岸边开出那么一长条狭窄的地,多不容易。
刘嘉真情实感的生气了。
“是谁偷的菜,认识吗?”刘嘉问道。
阿花抹了一把眼睛,点点头:“都是邻居家的孩子。”
“孩子?没爹没妈的孤儿?”要是十岁以下的孤儿,刘嘉就原谅他们了。
阿花摇摇头:“不是,刚才你在门口看见的那几个都是,他们家的父母也都在。”
靠,刚才门口那几个那叫什么孩子,起码十六岁以上了。
“那你没找他们的父母吗?!”刘嘉觉得自己的血压渐渐升高。
阿花又摇了摇头,她垂着脑袋,声音很低:“算了,都不容易。”
刘嘉的右手握着拳头,看出她已经是火山爆发的边缘,阿牙赶紧把刘嘉拉到外面:“别坐这么长时间,起来活动活动。”
他压低声音对刘嘉说:“她出身不好,这边的人看不起她,经常找她的麻烦,能有一个容身之地就不错啦。”
“她怎么出身不好了?”刘嘉不明白。
阿牙东张西望,声音更低:“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干那个的,逃出来的。”
“又不是她自己要当!”刘嘉不理解。
阿牙“嗐”一声:“有几个人能像你这么想啊,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脏啦!除了几个唱戏的师傅还会对她亲厚些,这里的其他所有人,都给她找过麻烦,偷菜算是轻的。
上回她这屋顶漏雨,我托人给弄来了几块铁皮,想让她给挡挡,结果转眼就不见了,出现在另一户的屋顶上,她去跟人理论,结果反被人说那铁皮上又没标记,怎么就是她的,还说她在窑.子里偷别人的男人,现在连铁皮都要偷,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刘嘉一下子想起那些被强.奸也不敢报警,生怕周围人会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女性,顿时更加生气了。
“现在有唱戏宋师傅在,她家还好过一点,以前啊,唉……连走过的地都会被人用水泼地,嫌她脏。”阿牙摇头。
“都是穷人,不说互帮互助,怎么还搞起鄙视链来了?他们比她高贵在哪里?就因为她们没被人拐卖?嫌她脏还偷她的菜,什么玩意啊!”
《羊脂球》的故事居然还给投射到现实了,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刘嘉想到都觉得胸闷。
她想帮帮这两口子,便问阿牙他们会做什么。
阿牙说:“大春以前是个铁匠,能做点小东西,但是手艺不太行,比我差远了,只能打一些家里用的小玩意儿。”
至于阿花,她会用布头拼一些小东西,很有灵气,但是周围都是穷人,谁要那些啊,她就只能出去摆摊,客人看到她的脸就吓跑了,她只能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大声叫卖,生意也很惨淡。
“会用布头拼东西?如此人才,你竟然不告诉我?”刘嘉看着阿牙。
阿牙也很无辜:“你又没说要这样的人。”
刘嘉现在气顺了不少,她又平静地回到阿花的屋子里:“刚才阿牙跟我说,你会用布头拼一些小东西,还有吗?我想看看。”
“有有有。”阿花从柜子底下拿出一篓小玩意儿,是用各色的布头、扣子,还有小珠子做成的小装饰品,可以插在帽子上,可以别在胸口当胸针,甚至有一个款式刘嘉曾在21世纪的某个大牌耳环上见过同样的设计。
刘嘉拿起一枚胸针,在自己胸前比了比,感觉跟她身上的风衣款式风格很搭,带着流苏丝穗的胸针让这件冬日厚重的毛呢风衣多了一份轻盈灵动。
阿牙说她做的东西有灵气,果然不是闭着眼睛胡乱夸的。
“真好看。”刘嘉衷心地夸赞。
阿花低下头,将垂在脸颊前的长发掠到耳后:“哪里哪里,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我给隔壁唱戏的宋小哥还送过一个呢。”?
刘嘉一件一件看过去,设计不错,只不过这些小玩意儿的材料都不太好,是阿花不知从什么垃圾堆里翻找出来,别人丢弃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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