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铜镜中她自己的模样,虽没有梳着成亲时的发饰,但那一身红色还有嫁衣上精致的图样都让冯之溪一阵恍惚。
从穿上嫁衣开始,她脸上的红晕就没有退下去过。眼睛里蕴满了羞涩,却又隐隐闪动着兴奋与期待。
玉嬷嬷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同林花雪拥一道服侍着冯之溪将身上的嫁衣脱下来重新在托盘中放好,瞧见冯之溪眼中似还有些恋恋不舍,她才笑着说:“老夫人说了,若图式纹样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提出来,到时候让绣娘重新绣便是了。只是这嫁衣上的纹样繁复,需要绣娘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因此要改便得现在改。若过了今夏,就不能再改了。”
冯之溪笑道:“这嫁衣上的图式纹样我都很喜欢,不必再改了。只是将不合适的尺寸改了便是。”
玉嬷嬷答应了一声,便带着丫鬟们走了。这里冯之溪都整理好了,才从里间出来。
“珅哥哥,”冯之溪笑着过去坐下,“劳你久等了。”
“这有何妨,”和珅笑起来,“明日我便要轮值。再想要这么安安静静的同你一起说话,有这一整日的时间陪着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哪怕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的等着你,我都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
冯之溪不冷,就没将狐裘围在身上,她出神的望着和珅,问道,“珅哥哥的礼服,是不是也快做好了?”
和珅说:“前日就已经做好了,我抽空试了一回,要改的地方不多,估摸着年底就能做好。不过尺寸上到了明年成婚前可能有些变化,便同你的嫁衣一样,等成婚前两月再定。”
两个人聊着聊着成婚的事情,这话又转到了福长安的身上,谈起福长安如今都十七了还尚未婚配,甚至连定亲都没有。
和珅想起前话,就说:“富察家的出身好,可他在家里未必就是好。我虽不觉得嫡出庶出有何太大的分别,可在他们家里,只怕庶出的就是比不上嫡出的。从前在咸安宫官学里,他也不出挑,家里就没有给他说亲的意思,高不成低不就,就这么拖了下来。”
“如今进了军机处,只怕是想说亲的人多了,但能让他两个哥哥放心的婚事很少。要是真找了越过他两个哥哥的婚事,家里怕是不会同意,要是不能门当户对,只怕傅恒大人也不会愿意。”
在和珅看来,富察家是显赫,但也着实是一门乱摊子,不好收拾啊。
说着说着,冯之溪倒想起另外一个人来:“琳哥儿如今也快十五了,咱们说着旁人,倒是忘了他。明年这时候,琳哥儿就会从咸安宫官学里毕业,等到了那会儿,也是给琳哥儿安排差事的时候了。有你这个哥哥在,琳哥儿的前程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可是他的婚事,你有考虑过么?”
和珅瞧着冯之溪一本正经的模样,便忍不住想笑,他也确实是笑了起来:“之儿还没嫁过来呢,就开始操心琳哥儿的婚事了么?我们琳哥儿有你这个嫂嫂,真是他的福气啊。”
和珅的打趣让冯之溪红了脸,她忍不住瞪了和珅一眼,却也跟着笑:“你这是嫌我说多了么?那我以后不说了。”
“别啊。”和珅连忙道歉,软声哄了好几句才把冯之溪哄回来,冯之溪也不是不喜欢他的打趣,横竖明年就要成婚了,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就是小姑娘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年,她是真心拿和琳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在同和珅定亲后,晓得自己是和琳未来的嫂嫂,她更是打心眼里关心和琳的衣食住行,要说聊福长安那是带着些好奇的心态,那么说起和琳就是纯粹的关心疼爱了。
和珅同冯之溪说:“之前我也同和琳谈过,阿玛的世职给他承袭,他是愿意的。等从咸安宫官学毕业后,这世职就给他承袭了。既然承袭了世职,那差事也不用我来操心,估摸着是要进宫做侍卫的。这御前侍卫太显眼了,他年纪还小,就先不要他去做。回头先从乾清门侍卫做起,等日后再凭他的本事自己慢慢擢升。”
“这样的安排也不显眼,正好够得上他的身份。”
“至于婚事,他年纪还小,这一二年也不着急。外头的人有心思,但府里有规矩在,他们也不敢轻易上门。我的意思,还是要和琳他自己愿意。他的亲事,他自己做主就好。只要我瞧着不错了,就应了他。只是如今瞧着,他倒是没有这个心思,那就先看看再说吧。”
和珅以为今日休沐能陪着冯之溪一整日,却不想临近黄昏时分,宫里头传话,说乾隆有事,宣了几个军机大臣进宫,另外还宣了和珅,一道进宫议事。
和珅本想着留在冯府用晚饭的,如此一来,只好同冯之溪道别,奉旨进宫去了。
滇南匪徒作乱,已祸及五城十四县,消息传到宫中,乾隆大惊,遂召军机大臣入内议事。
派兵镇压是一定要镇压的,问题是该让谁率兵镇压。福隆安曾在滇南经营数年,对那里的情况最为熟悉,如让他前去,自然是最为妥当的。可偏偏月前因为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雪,京城天气比之往年要冷上许多,福隆安旧疾发作,伴随着身体的陈年旧伤,一场病来势汹汹,倒是让福隆安一连十来天没能上朝,只能在家休养。
福隆安如今起身都困难,更别说领兵打仗了。况滇南那里地形复杂,情况不明,时常还有瘴气出没,匪徒窝巢据守在瘴气深处,极为难寻,福隆安根本就没办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去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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