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既生瑜,何生亮。
老天既然赐她这等容貌,为何又要制造一个宇文霓霞。
真是不公平,她怎么就可以生在永安王府,而自己却是——
郑楚容正自怨自艾中,忽然听到自己的丫鬟珠儿急急来报:“姑娘,陈公子何公子来了。”
楚容大吃一惊:“怎么这么早,那,那艾草挂出去了没?”
“我这就去挂,姑娘这病一场,陈公子对姑娘上心多了嘛。”珠儿笑嘻嘻的说道。
“死丫头。”楚容作势瞪了珠儿一眼,面上却是如桃花盛开般明媚了起来。
“楚容。”
珠儿刚跑开不久,陈烟寒低沉温柔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公子!”楚容微笑着迎了上去,接着好奇道:“何公子呢?”
“他见园里蔷薇开得正好,便自己往园子里走了,唔,他不在,不是更好么。”
其实何雪松就在门口相侯,今天的事情,他需要稍微那么回避一下。
陈烟寒眼里带着浅笑,细细的打量着郑楚容。
这确实是一等一的美女,五官玲珑精致,没有一处不让人动心。偏生又这般温柔娇怯,似乎每一个男人,都会想拥有这样一位女子吧。
更何况,是一位对自己倾心的女子。
“怎么样,你身子好些了么?好像又瘦了。”陈烟寒望着楚容,似乎满是爱怜的问道。
“好多了,董先生的药果真是有效。”楚容用那细细嗓音的轻柔的答道,然后站起了身子,款款走到了陈烟寒身前。
“唔,好多了就好,楚容,我有一事问你。”陈烟寒边说,边伸手将楚容那小巧精致的下颌抬起。
“公子有何事?”不知为何,当郑楚容对上陈烟寒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时,心里竟然一阵发虚。
她一直害怕看他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即便翻云覆雨之时,也是害怕去看他的眼睛。
“我前日打发人去了趟京郊的郑家村,唔,就是你原先住的地方,发现村里那个打更的老头二十余年了一直未曾换过,也自然不是你的养父,哦,对了,那村子也从不曾有外人来投靠过,你说奇怪不奇怪。”陈烟寒依旧面带温柔笑意,似乎是在对楚容说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郑楚容身子一瞬间绷得僵直,那如桃花般明媚的面孔也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我想这或许是哪里搞错了吧,于是又让人继续打听,他们倒是找到你生父之家,那户大户人家倒是有一妻一妾,只是那小妾生了一儿一女,此际仍好好的在那户人家里过活,那女儿今年去年便已经出嫁了,唔,楚容,这该做何解释呢?”陈烟寒松开了托着楚容下颌的收,饶有趣味的望着眼前的女人。
“公子!”楚容声音微微发颤。
他终于还是起疑了,他终于还是发现了。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还应该告诉我,你上次的病到底是怎么得的呢。”陈烟寒凝视着楚容,神情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公子,公子——”楚容浑身都在颤抖。
“怕什么?难道我还会为难你么,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若不方便说那个人是谁,我就去问珠儿她们好了。”陈烟寒依旧轻声软语,眼里的淡漠也跟以往毫无二致。
他双略转了一下身子,似乎正要准备起身离开,衣袖却突然被楚容紧紧攥住。
“是,是杜,杜公子,杜若恒。”楚容艰难的吐出这个名字,然后便羞愧难当的伏在陈烟寒怀里痛哭了起来。
陈烟寒轻轻拍了一下楚容的肩头,眉毛却微微皱了一下。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他好奇道。
“我,我本来就是他的人。”郑楚容哽咽道。
“哦,”陈烟寒忽然恍然一笑:“是我姑父将你买来然后安排你在我面前演的那出卖身葬父的戏吧。”
“是。”楚容抽噎了几声,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泣。
“那日冯大人来找杜公子,指明要我,杜公子起初百般不愿,但后来终于答应了冯大人,冯大人将我带至别处,嘱咐我一定要按他吩咐去做,只要能让公子退了与董先生的婚约,将来我愿意留在公子身边,或者回到杜公子身边,或者给我一笔银两自行处置都可以。”
“我起初只想尽早完成任务好离开探花楼,没想到,没想到见了公子,我便——”
她七岁被卖到青楼,因生得奇美,几经转手,最后被杜若恒高价购得,带回京城。
郑楚容在杜若恒眼里不吝奇货可居,一直严严遮捂,只想待其长成后才拿出来,好一鸣惊人,只是待楚容长至十三四岁时候,已是美得难以形容,杜若恒按捺不住,将她据为己有,此后便更不曾让她出来接客。
不想一日楚容生病,请来了冯元凯诊治,冯元凯最近正为陈烟寒与董欲言的婚约之事发愁,若陈烟寒与董欲言成了亲,这杏林堂便怕是会枯树逢春,难以拿下了,待见到楚容,心中便登时有了主意。
于是冯元凯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楚容呈现到了陈烟寒面前,也有了宣治二年十月初八那日之后的种种事端。
只是没想到,郑楚容会对陈烟寒一见倾心,也没想到,杜若恒竟会心有不甘,趁陈烟寒回军中的日子,来素问园找她。
郑楚容虽对陈烟寒情有独钟,但陈烟寒去边关一去便是一年,回来后又住在何雪松处,极少来素问园,她终究是耐不住寂寞,便与旧主暗渡陈仓,只是没想到,杜若恒过于放纵,还让自己服下助兴之药,致使自己大病一场,而更没想到,这病因会被董欲言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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