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欲言诧异的是,别院门口相迎的,竟然是数位年老的比丘尼。
一番行礼寒暄之后,欲言隐约听得其中一位老尼说道:“明月法师这两日身体欠佳,不能相迎,还请太后体谅,晚膳之后,若法师精神尚好,再去拜访。”
欲言不禁略感迷茫,究竟是什么法师,竟然连太后来了都能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出来相迎。
即便僧尼是方外之人,可这大慈悲寺,究竟是皇室的家庙啊。
疑惑间,却听闻太后一脸毫不在意的笑着道:“不妨事,不妨事,不必打搅法师了。”
然后便率着一干人前往院内安歇。
此刻离晚斋还有大半个时辰,太后究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一日从凌晨折腾到现在,精神已是不济,于是一干宫女急忙服侍她先小睡一会。
欲言此际算是个闲杂散人,左右都没有她的事,此刻天色尚早,她见来时一路风景无限,便不禁动了心,于是悄悄的告知了春祥一声,答应不走远,便一个人离了别院,沿着那条溪水溯流而上。
溪水一侧是大慈悲寺的高墙,另一侧,则是一片茂盛的枫树林。
一见到这枫树林,便没来由的想到了永安王府的枫晚亭,一想到枫晚亭,便想起那日倚靠在枫晚亭的栏杆上,手里拿着她的银镯,低声念出‘亭亭如欲言’的陈烟寒。
如果自己那一日没有去永安王府,现在的命运是不是会大不相同?
认识他,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一触及这个问题,欲言便急忙摇了摇头,似乎要将陈烟寒从脑子里甩出去一般。
“董姑娘。”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欲言转过头来,却见宇文哲明身着黑色揄翟,一脚深一脚浅的缓缓朝她走来。
“六王爷!”欲言面上难免出现几分惊讶之色。
自从那夜从铜池冒雨赶回,她便再也未曾见到宇文哲明,今日出行,她于人群中有意无意的扫了一遍,也是未曾见到此人,她不便出言相询,只是心想应该是那日受伤未愈所以未能一道前来,不想此际竟会见他走来。
几日不见,宇文哲明竟是清减了许多,眼里没有了平日的飞扬,就算是笑容,也似乎沉重了许多。腿上的伤貌似也还没有完全愈合,走起路来,微微有些别扭。
宇文哲明来到欲言身前,朝欲言落落一笑,却是半晌都没有言语。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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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隔树有耳
欲言但觉两人之间的这种沉默有点尴尬,便急忙寻了个话题开口道:“我今日未曾见到六王爷,还以为六王爷没有来呢。”
“哦,你有找我么?”宇文哲明听见欲言这般说,面上似乎微微一笑。
欲言登时觉得一阵窘迫,正不晓得如何圆这话,宇文哲明却是继续道:“我那晚就没有回去,一直住在这里养伤,那一晚的事情,拖累姑娘了,实在是万分过意不去。”
“六王爷言重了。”欲言略觉局促,她实在很想知道那晚住在铜池的那个疯子究竟是谁,为什么明明没有中那乌蟾血蝎毒,却偏要装作中毒,又为什么自己说破了之后,便要杀了自己,回想起来,谜团种种,只是想起陈烟寒那夜沉着个脸的恐吓,竟就是不敢开口相问。
宇文哲明是个心里雪亮的人,见欲言说了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言语,丝毫不提宇文旭明之事,晓得她定然是受了陈烟寒的嘱咐,不禁微叹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他会那样疯狂。。。。。。那晚很多事情,我也没有明白,幸好董姑娘无恙,否则——”话说到此,竟有些难以为继。
“六王爷何须此言,当初若不是六王爷替欲言赎回太后赏赐的玉佩,欲言此刻却是不晓得在哪里关押着的了。”欲言带着几分礼貌又客气的微笑说道。
宇文哲明望着眼前这个身着御医长袍的少女,几日不见,两人似乎竟是疏远了起来。
“我那日在那人面前说的话,一半是迫于局势,一半也是——”欲言这般疏离的态度。是不是因为自己当着宇文旭明的面承认自己喜欢她的缘故?
他有点后悔那句话说得太早,他虽然身份尊贵,其实是个没有资格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的人。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见身后的一棵枫树后传来一声冷冷的笑声。
两个身着与他一样黑色揄翟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一个是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一个是十岁上下的孩童。
“霓霞,”宇文哲明眉头微微一皱,又对着那个少年展颜一笑道:“七弟。”
欲言初见宇文霓霞走来。心中已是咯噔了一下。此刻再见到宇文哲明管郡主身边的这个少年叫七弟,自然猜到了会是谁。
先皇有七子四女,东宫之乱时太子身亡。二子中毒,三子夺了先声,四子早夭就不说了,五子从不热衷权势。一心只在伺候花鸟上,剩下的。便是宇文哲明与当时年仅六岁的七子。此刻看来,这个少年,自然是七皇子无疑。
“七王爷,靖平郡主万福安康。”欲言急急朝他二人屈膝行礼。
“想不到董太医跟我六哥哥竟也这般熟络啊。”宇文霓霞轻声浅笑。
宇文哲明面上亦带着浅笑。轻描淡写道:“嗯,是很熟络,唔。七弟,这边风大。别吹坏了身子,快随你霓霞姐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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