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意气风发,笑言晏晏的对那少女说着什么。目光与欲言再没有交集,仿若彼此都不认识对方一样。
那少女爽朗又清脆的笑声一阵阵传来渐渐远去。丝毫没有觉察到身边人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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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日身上总觉得乏得很,想是老毛病又犯了,那清风白露丸吃了七八年了,都吃得厌烦了。想换个新鲜点的,但是太医院的那群老学究怎么也不肯轻易换药,今日趁着皇上要去围猎。所以这才悄悄的把姑娘给找来了。”
卿依斜靠在一张铺着貂皮的椅子上,浅笑着对欲言道。
她言语轻柔随和。丝毫没有皇后的样子。
欲言虽知道皇后性子好,但今日是第一次踏足玉阳宫,原本难免是有几分紧张,现下见到皇后这副样子,心情却是放松了不少。
“承蒙皇后青睐,欲言实乃诚惶诚恐,还请皇后将病症说与民女,方好进一步替皇后诊治。”只是欲言依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
“你起来,我就觉得好笑,每次御医见我,都要隔着帘子说话,把个脉也要将跟红绳子绑我手上然后去替那绳子把脉,这都能看得了病么,也亏得我身子骨结实,要不早给他们医死了,所以你千万不要也这个样子。”卿依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然后才接着道:“我这毛病其实有好些年了,每每两次葵水之间便会有那么几天气短咳嗽,当时我还是皇子妃,老二,”卿依说道这里,原本欢快的音调微微低了半分:“老二推荐了一个游方道士,给开了一方清风白露丸,倒也是见效,只是这几年效果似乎不如以前了,不过我这病症也并不严重,所以一直不曾太放在心上,董姑娘给我瞧瞧,能有好方子缓解当然好,没有也关系不大。”
她这话其实是告诉欲言,自己这病治不治得了都没有所谓,让她只管放宽了心诊治便是。
欲言如何不明白,心中一半纳罕,一半却是感激。
卿依这话说完,便见身边的宫女流光递了一张绣凳置于皇后对面,欲言小心翼翼的侧身坐了一小半的地方,然后身后轻轻按住了卿依的脉门。
卿依却是半歪着身子,带着浅笑打量的欲言。
但见这小姑娘两根略显冰凉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门上,面上一副全神贯注专心致志的样子。
其实从欲言踏进玉阳宫的大门那一刻起,卿依就在打量着她。
她是知道欲言在大慈悲寺发生的事情的,也是知道欲言与陈烟寒三日前发生的事情的,换了别的姑娘,遭受这样的事情,多少会一些心虚与萎靡罢。
她却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面色稍微苍白一些,竟是与自己上一次见她时一样。
小小的年纪,到底有一颗多坚强的心,才能将一切喜怒都埋藏得那般的深。
怪不得被陈烟寒害得那样惨都能顽强的挺过来,也怪不得陈烟寒那样的人最终会对她倾注所有感情。
只是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唉,莫非这两个人,真的没有缘分么。
“娘娘,恕民女冒昧,娘娘脉象沉稳有力,不像是有疾患的样子。”欲言突然开口说道,却是打断了她的思路。
“唔,是么?”卿依淡淡一笑,接着道:“那看来应该是我太娇气的缘故罢。”
“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欲言面上难免出现几分惊慌,急急道:“其实我第一次替皇后诊病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皇后娘娘的身子骨十分的健康,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卿依依旧笑着问道。L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风白露
“娘娘的体质很好,可是体内却是有一股很微弱的寒凉之气在游走,当时还以为是娘娘那几日进食了什么特别寒凉的食物所致,只是接连几次那股寒气都不曾散去,所以民女还想问一下娘娘是不是一直有进食什么特别寒凉的东西。”欲言小心翼翼的问道,安静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沉思。
“没有,你也知道,我一餐一饮,都是有人审查了几遍才送到我面前的,夏天想多喝一碗莲子羹都不成,哪里又会去碰什么特别寒凉之物,再说了,这么多年,也偶有伤风感冒的请太医来把脉,却从未曾听他们说起过。”卿依面上带着轻描淡写的微笑,只是说道最后,语气里却是夹着一丝淡淡的犹豫。
“那股寒气,确实很微弱——”欲言说到这里,便是忽觉不妥——她这样说,岂不是在暗示别的太医们都技不如她,未能觉察到这些细微之处么——念及此处,急忙匆匆闭上了嘴。
“董姑娘——”卿依突然开口喊了她一声,然后又陷入了沉默。欲言见皇后看自己的眼神里似乎有几分难言之色,便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候在那里。卿依身边的宫女们见状,便是纷纷悄然退了出去。
“董姑娘,”又过了许久,卿依终于开口道:“我从不怀疑董姑娘的医术,有些事情,我现在也没有搞明白。”
欲言睁大了双眼,静静的看着皇后。
“我刚嫁进来的时候,是又过一个孩子的,只是还未成形就没了,”卿依声音微微一弱,接着又淡淡笑了起来:“后来你也知道,皇帝就一直再没有了子嗣,他们说我是因为那次损伤了身子,可是我身子一直很好,葵水也很正常,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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