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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孩子听到警察给他父母打电话就不干了,拼命想往宁夏身边挤,一直叫宁夏妈妈,眼神流露出祈求与委屈。宁夏不为所动,就看着那孩子演戏。
    这是个天生的演员,可惜天赋没用到正确的地方。面上是可怜兮兮的,但毕竟年纪尚小,还藏不住眼里的真实想法与情绪。见宁夏一点不动摇,目光就变了,带上了一丝愤懑与生气。
    那孩子的父亲没来,来的是母亲。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宁夏一瞧居然还是熟人。
    白茉看见宁夏也愣了,随即气势汹汹地质问宁夏为什么拐走自己的孩子。有警察在场,她不敢闹得太过,一把拉过男孩儿的手护在身边。岂料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着宁夏喊妈妈,说要跟宁夏回家。
    空气中尴尬在蔓延,白茉被气得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饶是这样也没舍得打孩子,只把原因归咎在宁夏身上,认为都是宁夏蛊惑的。
    可没凭没据的她闹不起来,就扯着孩子的手往外拉,还转身扇了身后个子更高一些的男孩儿一巴掌,憋红了脸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抱着你弟弟!”
    那男孩儿看着大概十来岁的样子,身材瘦瘦的,眼神木讷。被打了一巴掌才缓慢转了转眼珠,抱着四五岁的弟弟踉踉跄跄走出了警局。
    看到这一幕的警察无不摇头,直言造孽。宁夏倒没流露出什么情绪,就是对那个高个子男孩儿有那么一点同情。很明显的,他在家里不受宠,白茉疼爱的是小儿子。
    现在四五岁的小孩儿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白茉对他好,他会感受不到么?那执意要冲第一次见面的宁夏喊妈妈,还说要跟她回家能是为了什么?宁夏都不需要动脑子想,那孩子的一双眼睛已经把什么都暴露了。
    自那天后,宁夏再没有见过白茉。她与江翊的生活过得有滋有润,没有孩子也不差什么。所谓的七年之痒、十年之痒的现象并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结婚几十年,他们俩的感情还是一如当初热恋的时候。
    后来宁夏偶然听人当作笑话地提起白茉与纪予城,说是他俩纠缠了半辈子,最后还是离婚了。纪予城不知怎的染上了赌博的陋习,把老纪总留给他的钱都输光了不说,别墅、车子都拿去做了抵押。
    本就惦记着那点钱,白茉知道后差点崩溃,又被纪予城的私生子气得心梗,一气之下就离了婚。那时她已经四十多岁了,没有收入来源也没想着踏踏实实找个工作,仗着保养得还不错就跟了个煤老板做情人。
    她那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大儿子脚踏实地上学念书,读了个尚可的大学,一毕业就进了一家小企业做文职。与同公司的一个姑娘相恋,结婚后贷款买了房,搬离了白茉所在的那个城市。除了过年会回来一次,平时几乎没怎么联系。
    小儿子是个油嘴滑舌的,厚着脸皮跟白茉一起搬到了煤老板给他们置办的三室一厅套房中。别看高中都没毕业,这小子哄骗人的水平挺高。假作偶遇了几次煤老板的独生女,再慢慢窃取了姑娘一颗芳心。
    以为能够做上门女婿,谁知道煤老板这个做爸爸压根看不上白茉与她的儿子。情人嘛,养着逗趣可以,野心大了留着就不好玩了。她那儿子也不是个好的,想通过娶他的女儿染指他的财产,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人没搞到手,他们母子俩一道被扫地出了门。房子写的是煤老板的名字,说要过户给白茉实则还没办手续。于是白茉再次无家可归,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的大儿子,打电话给对方要钱。
    要到了一万五,多的就没了。尝到了没有钱的难处,白茉生了一点怨念,责怪小儿子勾搭煤老板的女儿。要不然的话,他们现在还住在那套房子里呢。
    小儿子早就被她惯坏了,闻言就与白茉吵了起来,说还不是她自己没本事,让他这个儿子不能跟着享福。要是他妈是宁夏,自己哪里还用愁没钱花。
    白茉被这话刺激得不轻,当即就晕了过去。送到医院说是脑血管堵塞还是什么的,总之情况不是很乐观。她那小儿子听到说需要钱动手术就跑了,谁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后面怎么样说的人不是很清楚,宁夏也没去查。左右都是过去的人与过去的事了,她也不是很感兴趣。
    在这个世界活到了将近七十岁,宁夏的身体渐渐衰弱,再好的药也阻止不了人体的老化。不乐意待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宁夏让江翊带她回了家。
    比宁夏年长几岁的江翊也是个面上布满皱纹的老头子了,但在宁夏眼中他还是一如年轻时那样帅。知道分别在即,江翊从没在宁夏跟前露出过难受的情绪,每天都笑呵呵地给宁夏讲故事,牵着她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在庭院里散步。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他抱着走不动了的宁夏坐到院子里的摇摇椅上,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固执地与宁夏十指紧扣,直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渐渐泛凉。
    他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哆哆嗦嗦地凑到宁夏面前,在她的脸颊边印上一个温热的吻,如他求婚时那般虔诚道:“我爱你,从未变过。”
    没过多久,年老的江翊被发现与妻子宁夏一起走了。宁夏是坐在摇摇椅上的,而他曲着腿坐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似的将面颊蹭到宁夏的腿边。
    唇角微翘,似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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