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寒的双目一顿,定定地看着慕星遥,居然没有立即撤开。慕星遥默默拿被子卷好自己:“这个……隔壁还有人,而且,一会儿她练功完了还要来找我。”
她的被子抖啊抖,就差把自己不行刻在脸上。
“……嗯。”贺兰涯仍然没动,但也没再逼近。
这种奇怪的气氛让慕星遥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也不好意思再上手推贺兰涯,千钧一发之际,她脑子一空:“贺兰涯,你到底姓什么啊?”
贺兰涯深深看她一眼,这一眼,让慕星遥品出点大老虎不愿轻易放弃到嘴的兔子的感觉来。
果然,不要轻易和男人谈心,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贺兰涯声音略喑哑,居然没有让慕星遥别问这种笨蛋问的问题,而是接了下去:“你叫本尊贺兰涯,你猜本尊姓什么?”
慕星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你知道吗?这句诗就是一个叫做贺知章的人写的,他姓贺。但是还有其他的人,叫什么贺兰敏之,他就姓贺兰。”
“你叫贺兰涯,是姓贺,叫做兰涯,还是姓贺兰名涯?”
……
她说了一堆,也算是有理有据了,但慕星遥无端从贺兰涯眼里看到一点挫败和尴尬。
贺兰涯闭了闭眼,旋即睁开:“贺兰,是本尊的姓。”
他化形的所在下方,有一方贺兰灵山,贺兰涯干脆以地取姓。
慕星遥点点头:“原来是这个姓。”她小心翼翼问,“那……我们还继续吗?”
她唇上水光未干,很羞涩地问贺兰涯这个问题,贺兰涯却很是挫败,那点子旖旎和自然的气氛被破坏了个精光。
“等你什么时候记住本尊的姓了再说。”他旋即起身。诚然,慕星遥的插科打诨算不上高明,她的惧怕和推拒其实对贺兰涯也不起作用,但贺兰涯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没品到强迫一个女子。
她的推拒就是一种停止的信号。
贺兰涯很有风度放开慕星遥,退开床沿整整几步。慕星遥头上的步摇都和头发混在了一块儿,她连忙伸手把头发从缠绕着的步摇里边儿弄出来,看样子要费一番功夫。
贺兰涯显得有些尴尬,他站着的地方有半圆月光:“是因为我?要我帮你吗?”
慕星遥脸色通红,连忙摆手:“不是因为你,我头发太长了,容易打结。”
她双颊犹如绯红霞光,唇上显现出和以往不一样的异红,慕星遥尽力不去看贺兰涯,全神贯注弄自己的头发,轻轻道:“贺兰涯,谢谢你。”
她的嗓音轻快,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捋得像一缕缕柔顺的云,好像对刚才的事没有半分羞涩在意。
贺兰涯有些挫败,看着她的唇一开一合,仍然道:“无事。”
月光清幽,地板寒凉,两个人一时无话,一种奇怪的气氛静静流淌在二人中间,这种针落可闻的寂静,让慕星遥很不自在。
她抱着怀里的被子,轻轻仰起头:“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让我和红衣女见面,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了吗?”
贺兰涯几个呼吸间调节好自己的心情:“她想和你交换,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完成,还需要另外的力量——这股力量,是本尊需要暂时封存的一股力量,你需要假装答应她。”
“假装愿意离开,实际坚定己心,等它一出现,你就不必再管。”
慕星遥听懂了,贺兰涯是要诱捕对方。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会拒绝。因为红衣女子想谋求的是她的身份,主动权在她手里不假,但是,如果红衣女一日日达不到目标,她的手段只会更层出不穷。
慕星遥点头:“好,时间就是三日后?”
“最多三日,可以提前。”贺兰涯道,慕星遥马上接上:“我一定会做到。”
她的目光中充满坚定,没有一点被利用的不快,诱捕,慕星遥就是那块饵料。
贺兰涯在离她好几步远的地方,微一垂眸,双目清寒:“你不会有被利用的不快?”
他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慕星遥一愣,继而道:“每个人都会被利用,人们常说的价值,其实就是被利用的价值。你已经对我很不错了。”
贺兰涯说不出自己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没有一点快意。
“等到那日,你一定要记住,坚持己心。”
合欢宗的夜晚倏忽被一声尖叫划破,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同爆开的竹子,灵力打破合欢宗的平静。
一声冷喝传来:“说!你把星星藏到哪儿去了?”
慕星遥和贺兰涯对视一眼,她抑制不住心情,夺门而出。
红色的长绫飞舞,在空中和一柄冷剑相接,合欢宗的清雪长老腰如纨素,在空中双腿崩成一线,长剑朝红衣女劈脸而去。红衣女长绫回守,被长剑斩成几段。
她狼狈后退,见到清雪长老咄咄逼人,再次抱住手中琵琶,竟又想作天魔舞。
合欢宗的长老都知道天魔舞不好对付,南竹长老本懒懒靠在门上,见状也顾不得多打一不好,扇子一摇加入战局:“既然你不交人,我们合欢宗有的是手段让你说实话。”
一扇、一剑,扇分山屏剑破金关,逼得红衣女根本无暇使用天魔舞。
清雪长老的长剑眼见着就要刺破红衣女的肩膀,慕星遥推开门:“清姨,竹子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