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自从上次受了重伤,她的四小姐好像一夜之间便成熟了许多,在不少的事情上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一向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即便四小姐吃了她的几天奶水,但下人就是下人,不可多嘴也不能逾矩。
回过神,钟妈妈略微低了头,然后动作极轻的退出了厢房。
当天晌午,用过了简单又清淡到可怜的午饭,莺歌在伺候付绵绵漱口洗手后,像往常一样退出了厢房。她先是回到了下人房待了一会子,又询问了红梅钟妈妈的去向,听到钟妈妈跑出去和厨房的婆子们去嗑瓜子了之后,又回房拾掇了一番,这才匆匆的出了茱萸院的大门儿。
可能是因为走的过于匆忙,莺歌并没有注意到本应该在榻上熟睡的付绵绵这会儿正倚靠在短榻上,透着窗户的缝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传说去大厨房会友的钟妈妈,眼下也正恭敬的立在榻下的位置上。
钟妈妈咬紧了后槽牙,怒斥了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四小姐,老奴这便跟上去,倒要看看她日日都要出去见的是谁,今天老奴非得把她的面皮给扯下来不可!”
说着她就要往外冲,好在付绵绵及时出声将她给唤了住:“钟妈妈,不必了。”
她对于莺歌背后的人,已经有了几分眉目。偌大的付府,能够干出这种事儿的不过就是王氏和付嘉致两个人,其他人不是和原主没有任何冲突,就是压根没有这个能力。
而茱萸院之前的那几个,才是王氏安排的,不过作用也只是看管原主是否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日常在原主耳边丑化一下其生母李姨娘,再逮到机会不着痕迹的作践一下原主,根本不需要这般积极的三天一报道。
这样一来,莺歌真正的主子就昭然若揭了,况且她们二人在进入这茱萸院的第一日起也没想隐瞒,很是直白的说过自己乃是大爷派来的。
付绵绵只是有些不理解,付嘉致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对方如此‘偏爱’,三天一报告,付梓妍都没有这个待遇吧?难不成还指望她对此感恩戴德?
难道说这就是男主的力量?就算二人之间接触有限,对方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察觉到她身上的可疑之处?
思来想去,最终付绵绵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在前段时间王氏举办的宴席上,她接触了唐漪。该不会付嘉致因为她还没死心吧?对方这是误以为她接触唐漪是为了他?或者觉得她会在唐漪面前挑拨什么从而有可能对付梓妍不利?
真是……好大一张脸。
付绵绵表情木然,可就算再怎么控制,眼角的肌肉还是抑制不住的抽搐了两下,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这么无语。
约莫一个时辰后,莺歌脚步轻快的回到了茱萸院,小院和往常一样的静谧。她嘴里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调子推开了下人房的门,却惊讶的发现红梅并不在屋子里,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就在她回过头去的一瞬间,险些被门口站着的人影吓的惊叫出声。
“啊……!钟妈妈,您回来了!”莺歌圆脸上挂起了假笑,迎上前去。
钟妈妈却虎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开了口:“我瞧着应该是你回来了吧!四小姐要见你,随我来罢!”
莺歌有些忐忑不安,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小步的跟在了钟妈妈的身后。等到进入厢房,看到跪在地上的红梅之后,她瞳孔微缩,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只能也跪了下去。
付绵绵瞟了她一眼,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之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哟……莺歌回来了。”
“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想着你们两个也来到茱萸院月余了,咱们主仆三人竟从未在一处好好说过话。”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在谈论外面的天气一般:“你们二人可是付府的家生子?”
红梅缩着瘦小的肩膀摇了摇头:“奴婢是夫人几个月前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来的。”
“奴婢也不是家生子。”莺歌垂眸应道。
付绵绵点了点头,不是家生子就没有那般棘手了,二人在府中了无牵挂,好解决的多。下一秒,她的神色就是一变,俏脸布满寒霜,声音也是冷的都出了冰碴:“那就说说吧,大爷送你们进茱萸院,究竟是为了什么?”
地上跪着的二人顿时大惊失色,红梅只知道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莺歌瞧着沉稳一些,在平复了一下呼吸之后竟然还试图狡辩:“四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只是按照主家吩咐前来伺候你……”
啪!
重物落地的声音将两个人吓得一激灵,等到她们定睛一看,双双愕然到失了声。
摔到莺歌和红梅眼前的是一个圆鼓鼓的荷包,里面装满了铜钱,因为坠落的惯性,那些铜钱散落了一地,直接让二人看直了眼。
“说了……这些铜钱,就是你们的。”付绵绵扬了扬下巴。
“不……”莺歌的理智还在,然而下一秒就瞪圆了一双眸子,甚至忘记了呼吸。
只见付绵绵十分豪气的又甩出了两锭银子。
红梅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了看莺歌,付府算是清贵人家,下人的月钱本就不高,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钱财摆在自己个的眼前。
“四小姐,您还是别为难奴婢们了,奴婢们真的只是……”莺歌勉强的把自己的视线从前方的地面上剥离,心中到底还是惧怕付嘉致的,最终忍住了诱惑,颤颤巍巍的磕了一个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