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警告两个人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试图去攀龙附凤,更不要肖想那不切实际的。
付绵绵倒是没什么所谓的眨了眨眼,可付梓妍却不同了,她知道王氏一向喜欢针对自己,这会儿听了这话,身子更是控制不住的晃了三晃。
王氏将二人的神情、反应尽收眼底,眸子里的讥诮更浓了一些:“四丫头,你瞧瞧,你来之前我也不过刚刚才起了个话头,这三丫头就开始哭哭啼啼,也不知是不是对我这个嫡母插手她的亲事感到不满意,嗯?”
未等她话音落下,付梓妍瘦削的肩膀就微微颤抖了起来,之后更是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在地:“女儿不敢……”
“那便是喜极而泣了?”王氏继续逼问。
付梓妍却不答了,只是抿紧了双唇,泪珠儿一对一双的从脸颊上滚落而下。
王氏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冷哼,似乎觉得付梓妍被逼成这个样子,她十分的解气。是以她没管仍旧跪坐在地上的纤细人影,只自顾自的往下说道:“三丫头,此番相中你的可是名满京城的周六公子,你嫁过去就是正儿八经的正头夫人,这亲事你竟还不满意?虽说是填房,可周六公子今年不过才二十有五,你不比那二丫头得意多了?”
要是从年龄上看,这周六公子的确比付二小姐嫁的那个糟老头子强的多,且这周六公子的父亲官职也不低,乃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付老爷眼下也不过才正三品,家中庶女能嫁入这种门户,去做嫡子的正妻,左看右看都是天上掉了馅饼。
付绵绵这会儿反倒有些看不懂了,假设付梓妍的啜泣是因为在被付嘉致‘强制爱’的过程中产生了一定感情,一想到即将离开情郎就觉得悲从中来,那王氏又是何意?她会这般好心?竟然让妄图染指自己儿子的庶女风风光光的嫁进高门大户里去?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也不用在这哭丧着脸给我看,这门亲稍后我会派人告知吴姨娘的,她虽然只是个姨娘,但毕竟你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若是吴姨娘同意,我便联系周侍郎和周夫人,咱们两府凑在一起商议一番,选一个吉利的日子过个八字。”王氏显得十分的大度。
付梓妍闻言更加绝望了几分,吴姨娘是她亲娘,做女儿的又岂会不知自己个生母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对方无甚见识却满心满眼只装着富贵,听到吏部侍郎四个字,怕是就会忙不迭的点头同意了。
毕竟男方的门第,可是付家庶女中的头一份,凡事都想压别人一头的吴姨娘又岂会拒绝?退一万步讲,这门亲事就算吴姨娘也不满意,但最终估摸着也会在王氏的逼迫、劝说下点了头,毕竟她又不止付梓妍这一个女儿,后边可还有个付二公子哩!
付梓妍从未像现在这般思念过付嘉致,男人虽然可恶,不顾她的意愿把她拉入了无底深渊,可……可最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会护着她。
想着,付梓妍又狠狠地摇了两下头,表情惊疑不定,心跳如擂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觉得付嘉致是个好的?明明就是对方的自私自利她才会陷入眼前的绝境,嫁给周六公子不好,可兄妹……就好了吗?!
“起来吧,往日里教导你的仪态,都扔到脑后去了?”王氏也懒得去揣测她这会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凝声训斥了两句之后便把视线落在了付绵绵的身上,虽说仍然是皮笑肉不笑的,但是好歹语气稍有缓和:“至于四丫头。”
“你的人家乃是你父亲相中的,或许你知道杜司马,他与老爷可是相识于微末之时。”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在略作斟酌之后才再次开了口:“其实今日这些话本不该同你们说,嫁娶一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岂有让你们知晓的道理?不过就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尊重你们,才提前知会一声。”
说罢,她又抬起眼皮看向了付绵绵,颇为语重心长的道:“杜司马怎么说都是个从四品,虽说年纪上稍长了那么一些,但给他做妾并不委屈了你。”
好一个不委屈,看来这付老爷是拿她出去待客了,狗屁的相识于微末之时!大武国朝中文官、武官一向多有摩擦,两个人理应见面就互掐才是,什么时候关系竟这般亲近了?
稍微一思量,付绵绵就想通了内里的关键,付老爷眼瞧着要成为太子少师了,以后身上自然会被打上太子一脉的标签。他这是上赶着为太子谋划呢,舍出去一个自己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的庶出女儿,替太子拉拢一个从四品的武官,真是好大的忠心呐!
“行了,你们二人且先回去罢,最近这段时间也别想着往外跑了,都给我乖乖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三丫头,你女红一向很好,闲来无事就绣绣嫁衣什么的。周侍郎一家为人都很宽厚,你只管安心就是,至于嫁妆我会和你姨娘商量着来的,一定不会委屈了你。”王氏冲着付梓妍摆了摆手。
方才还说着商量,果真只是说的好听的,看样子这门亲事竟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付绵绵微不可查的扬了扬眉毛,这八字还没过呢,王氏凭什么这般笃定?看来这侍郎府,也不是什么清净之地。
“至于四丫头……嫁衣就不用绣了,你要是实在闲不住,我赶明儿也吩咐库房给你送两匹布,你可以给自己缝制两套新衣裳意思意思。做妾的话自然是没那么多讲究的,待到杜司马觉得哪天是良辰吉日,就会派马车来接你的。”王氏言罢,扭身去端起了茶杯,就连过多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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