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看不出来那是赞赏,只当他是在向自己表达喜悦,气血上涌。
“你竟说话不算话,我生平最恨说话不算数之人!”
一柄长刀挟裹冷意寒风迎面而来,九郡主偏身推开少年,鬓边的黑色长发被刀刃带起的风撩起,余光瞥见地上扔着数把长剑,脚尖一踢剑柄,长剑在空中划过半个圈,完美地落入她手中。
长刀拐弯,迎面而来。
九郡主眉目一凛。
刀与剑的铿锵撞击声中,少年再次兴味盎然地嗑起了瓜子。
阿九为他争风吃醋了。
少年面不改色地对身后的人道:“要嗑瓜子么?”
提剑偷袭的人愣了下,还没等他回过神,眉心落下一点冰凉,眼前一片猩红。
少年指尖点在他眉心,眨眼间,血窟窿穿透他的头骨,鲜血横流。
偷袭的人无声无息地仰面倒下,少年慢条斯理揩了下弄脏的食指,继续好整以暇地观看九郡主打架。
他站在这里就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无人能越过他走近九郡主。
根本没看见少年方才所为的九郡主理智尚存,对付二当家时只守不攻,毕竟她与这位二当家无仇无恨。
反观二当家却气上心头,一招一式处处都是破绽。
九郡主从二当家刀下利落旋身,手下留情,曲臂仅以剑柄击中她的胸口,二当家身形一晃,连忙捂住胸口后退。
九郡主撤出半步,横剑相望。
二当家气得胸口起伏,瞪视她半晌,瞪得九郡主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二当家涨红了脸咬牙切齿:“混账!流氓!不要脸!”
刚要收剑的九郡主:“???”
好好地打着架,她怎么就成流氓了?
二当家捂着胸口,那里的衣襟不知何时散开,九郡主那一剑正好不小心勾住她衣领扯了开来,露出半片雪白的肌肤。
九郡主立马转身去捂少年的眼睛,然后又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同时大声认错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二当家蒙了一瞬:“……没、没关系?”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少年的眼睛还被九郡主捂着,但这并不妨碍他识物,侧身递给九郡主一把瓜子仁,是刚剥好的。
九郡主有点慌,对二当家那句“流氓”心有余悸,从指缝里瞧见二当家已经整理好衣裳,这才敢松开手,悄悄往少年身后躲去,拉着他的衣衫挡在眼前。
“我真没想故意扯她衣裳。”九郡主小声说。
少年低头看她:“扯了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扯的你衣裳。”
九郡主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方才惊鸿一瞥的雪白,心里一紧,磕磕绊绊道:“你、你刚才看、看见没有?”
按照中原的说法,看了姑娘家的身子可是要对她负责的,九郡主是不在乎这样的说法,可西域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同样的风俗。
她怕少年当真因为这无意的一眼而留下做压寨夫君。
少年冲她眨眨眼:“看见啦。”
九郡主脸都被吓白了,看起来急得要哭:“那可怎么办呀!你看了她身子是不是要对她负责的!”
都是她不好,早知道就不用剑了,随便使什么都好,怎么就非得用剑?
大火燎过枯草,余烬漫天飞扬。
少年抬袖将她睫毛上落下的一片灰烬拂开,仿若拈开一朵桃花,垂睫瞧她,语调轻快:“可是我只看见你将她打得落花流水,要负责也只对你负责啊。”
有一股特殊的香味从少年拂动的袖间飘来,九郡主不合时宜地晃了下神,迷迷糊糊地想对她有什么好负责的?
对面的二当家直接被他二人的旁若无人气清醒,原地跳脚道:“呸!狗男女!你二人究竟是何见不得人的关系!”
少年眸色微深,笑着对九郡主说:“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阿九,我们是什么关系?”
九郡主正在斟酌如何用词才能不再惹怒对面那位脾气暴躁的二当家,下一瞬耳边便炸开一个意想不到的惊雷。
“阿九?她就是阿九?原来你说的不是阿舅,是阿九?你又骗我!”二当家气到快要失智,“你说你姓九,九?以她之名贯之你姓——好!很好!”
九郡主:“……”
好什么?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现在开始听不懂了?
九郡主觉得这个晚上着实鸡飞狗跳,先是马不停歇地追赶南风寨之人来到荒原,随后又无辜被扯进抢夺无极岛宝贝的行列中,之后发现一路同行的那二位少年竟是老大的弟弟,而她现在甚至被迫成了南风寨二当家争风吃醋的对象。
累了。
毁灭吧。
与此同时,混乱中的三娘子一刀扎进无极岛领队的脖子,鲜血溅到她冷肃的脸上,黑夜中火光映出的侧颜宛如幽鬼。
西风寨众人竟被她这一下子惊到。
无极岛的人全部死在这场混乱中,三娘子招呼部下收揽货物,西风寨的人不服,两方人刚联手解决了无极岛,转眼针锋相对起来。
僵持是被小钰的哭声打破的。
小钰被三娘子的人护在怀中,眼睛和耳朵全被捂着,本该什么都看不见,却隐约听见她阿娘和阿爹的争吵声。
小钰的哭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于是,原本的争抢货物霎时转变成争抢小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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