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问他要不要喝点酸梅汤消消食,秦贞摸了摸被撑得圆鼓鼓的肚子,果断拒绝了。
郑王喝小半碗酸梅汤,这才放下碗,喊了东哥儿和秦贞一并出去遛哒了一会。
秦贞也不好意思提离开。
只得跟着他遛来遛去。
他正用两只脚踩着地下的青石走着十字,听见郑王幽幽叹了口气道:“阿贞,咱们怕是要就此分别了……”
他其实在来白山之前就得到消息。
遵阳夫人找的那位高僧在宫里做了法事。
还替大皇子算了一卦,说是什么太微星光芒被人挡住了,如果那人不离京,大皇子这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就连气运也上不来。
如今时间尚短只要那人离开便没事了,若是时间久了,以后怕是不好说。
皇帝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自然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皇帝问他那人是谁?
高僧也没指名道姓,但却划拉了一个时间段。
这时间一划出来,明眼人都知道指的是郑王一家。
当年先帝领着众臣搬至西京时,就是郑王家的老爷子护的驾,一家人拼了性命才保住了皇帝,说句功高盖主也不为过。
若是没有郑王一家人,也就没有如今的西景。
大皇子天生身子就弱,原先郑王一家先在西疆好好的,大皇子的身子也渐渐好转。
可他们一回京,大皇子的身子就不如从前了,运道也被压制。
除非郑王一家人又回去西疆。
高僧说完,皇帝虽没当众表态,可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为了这唯一的儿子,也只能将郑王一家赶走了。
郑王平西疆之乱,如今又杀退了北卜,镇住了曹罗,本该是奖赏的。
可现在闹了这么一个事。
若真让郑王一家人走了,怕是寒了众人的心。
可若不走,大皇子这儿?
运道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是这种年头。
还专门有钦天监看星宿变化,以判天地运势的。
郑王道:“本王本来还想着,待你过了殿试,给你好好庆贺一番,如今看来……”
这个愿望只能以后再补了。
秦贞脑子转得不是太快。
可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狐疑道:“王爷,我能问您个事吗?”
郑王道:“什么事?”
“您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这简直跟亲生父母也无差别了。
连出门跑个马,都要把他带上,若说投缘,他觉得也不尽然。
当时他一直觉得,西西让他当书画先生,是小姑娘的执念,郑王为了女儿自然就应允了,可后来,郑王送他木牌,特意让人在城门口等他。
甚至还专门给他一座院子。
这种待遇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呀。
那院里侍候的人,甚至厨娘,秦贞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厨娘是新聘的,而且做的菜全是他们宛省的菜,尤其是余城那边的菜做得特别好。
就连宋贤都说不出这可真是缘份啊!
秦贞偶尔会晕晕乎乎地想,大概郑王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爹吧。
可他亲爹明明就是老秦,前两天还见面了。
郑王笑道:“你这反应也够迟顿的呀?”
秦贞:“……”
所以,真是他亲爹?
郑王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道:“你娘是不是姓阮?”
秦贞点头。
不过下一瞬,眼睛瞪得更大,妈妈咪呀,这还真是他亲爹?
原来他娘才是大明糊畔的夏雨荷?
“我小时候调皮,有次跑出府玩时,刚好被拍花子的给套了麻袋……”
当时,从南找到北,从东找到西,寻了好几年女儿的阮老爷子,自然见不得这个,对于拍花子恨不得手撕了,便拼了半条命将他给救了出来。
那时候阮老爷子被打得头皮血流。
郑王府的人找到小世子时,小小的郑王被一个瘦骨嶙峋的半大老头护在身下,老头满身是血,郑王却是半分未伤。
见家人寻来了,阮老爷子算是松了口气。
就好像护住了自己当年丢失的女儿一般,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后来阮老爷子在王府养好了伤。
郑王才知道,他女儿在四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了。
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是妻子拿命换来的,当时本该准备进京赶考的老爷子,愣是放弃了大好前程,卖了家产四处寻找女儿。
这一找就是许多年。
知道他是举人的身份,当年还是乡试的榜首。
老王爷一定要让他留下来教自己的儿子,同时派人帮他寻找。
阮老爷子于郑王,不止是先生,还是救命恩人,没有他怕是郑王都不知道在哪儿呢,老王爷几次提议让阮老爷给郑王当亲爹。
可老爷子不同意,说是自己身份低微,教个书还凑合。
可惜后来,郑王去余城军营,阮老爷子也跟了去,郑王府的人也是苦寻了多年,一直未曾找到阮姑娘。
八年前的那个冬天老爷子染了风寒。
再加上苦寻多年,都未曾找到,新病旧疾成了压死老爷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阮老爷子的后事还是郑王一手操办的,盆也是他摔的。
郑王这些年来都未曾停止过寻找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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