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正在想等会怎么和太和帝开口,就听得殿中响起一道讶然之声。
“那血……那血渗进去了……”一个宫女失声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块骸骨。
那血,竟真渗入了骸骨中。
“不可能!怎么可能?!”晋王失态道,扑上前去看那块骸骨,“怎么可能会渗进去!”
“老奴一直盯着,那血确实是渗进去了。”冯喜摇头叹息道。
晋王径自不听,又去拿了刀来,划伤手指,将血滴在骸骨之上。这次他滴的有些多,方才不过两滴,这次他滴了一滩。
然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所有人都盯着。
眼睁睁看着那血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渐渐渗入骸骨中。
“怎么可能!”
晋王激动地撞翻了案几,殿中还有一人尽显诧异之色,这人就是胡太妃。
其实不光晋王懵了,胡太妃也懵了。
她根本没从安王墓中捡骨,而是晋王准备了一块交给的她,血怎可能会渗入?!
“怎么不可能?!”
昌河公主皱眉站了起来:“本来本宫还觉得无稽之谈,还劝皇兄不要如此行事,免得伤了人心。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验一验的,以免被那龌蹉之人坏了皇家血脉!”
太后也是满脸伤心难过:“晋王、胡太妃,亏得哀家如此信任你们!”
“太后……”
魏王冷道:“看来父皇该是派人查一查当年行宫之事了,所谓无风不起浪,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些话一声声一句句,将晋王的理智打得支离破碎,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对此刻他来说,都宛如凌迟无疑。
一时间,他只觉得头脑发胀,精神也恍惚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尸骨明明是我随便让人找来的一块,根本不是安王的……”
胡太妃厉声喝道:“奕儿!”
可一切都晚了!
太和帝从屏风后走出来,目光冷厉地看着晋王。
晋王脸色一白,清醒了过来,仓皇道:“父皇,父皇你听儿臣解释……”
“把晋王和胡太妃都押下去,严加审讯寿康宫的人,不要让他们死了,朕要知道他们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
滴血验亲乃至滴骨验亲,都不是根本目的。
从一开始太和帝的目的就是让晋王‘顺理成章’地成为安王之子,只要混淆皇家血脉这个罪名定下,晋王就是欺君。
不光他跑不了,胡太妃也跑不了。
接下来就是收押起来慢慢审了,就算晋王和胡太妃不说,他们还有心腹有亲信,只要能撬开一个口子,不愁怕不知道真相,毕竟以慎刑司的审讯手段,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胡太妃身边的檀香和冬葵首当其冲。
这二人也是忠心,想咬舌自尽,可在慎刑司里,能让她们自尽那才有鬼。
檀香还能坚持住,但冬葵坚持不住了,在严刑拷打之下,她为了免受折磨,慢慢地吐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例如年前那碗血燕里被下药,就是胡太妃让人做的。
赵全见这张口被撬开,亲自出面,以留她一命为饵,让冬葵拿秘密来换,这个秘密要是能够换下她命的。
最终冬葵在一边是无尽折磨,而另一边却是苟且偷生之下,吐出了一件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说当年宸妃发疯,其实另有隐情,是胡太妃让人给宸妃下了一种药,才致使宸妃发疯。
不过此事不是经由她办的,她只知道有这么件事,事情是檀香办的。
第107章
数九寒冬,外面滴水成冰。
慎刑司里的冬葵,终于感受到一些暖意。
赵全不光给她准备了火盆,还准备了崭新温暖的棉衣,以及伤药和吃食。
炭火温暖了她冰凉的四肢,却让她身上的伤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幸亏有人给她上了药,冰凉的药膏带走那股深入骨髓的疼,暂时让她舒服多了,温热的汤面抚慰了她饥肠辘辘的肚子,让她又舒服了些。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破布娃娃,已经被蘸了盐水的鞭子和烙铁弄得支离破碎,此时因为这些优待,又将她拼凑了完整,也因此不管隔壁牢房里檀香在破口大骂她什么,她都能垂着眉眼无视掉。
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就是个宫女,不过是跟着胡太妃的时间长了些,实在没必要因此泼上命。最重要的是,冬葵不认为自己能扛过慎刑司的严刑拷打。
谁不知道慎刑司折磨人的手段数不胜数,进来的就没有囫囵个出去的!之前被押到慎刑司时,冬葵也想演一把忠仆,别人扛不住不代表她也扛不住,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此时听见檀香在那边惨叫,她还在想自己真傻,就该酷刑还没上身之前就招的,白受这么多罪。
“那种药她们还给魏王下过,不过据说魏王殿下吃下的不多,这种药不易让人察觉,但药性微小,需得连续服用,长时间服用,才能起效果。以前太妃在太医院有人,后来不知为何没了,我也是听檀香和胡太妃说过一句半句,说什么若是太医院还有自己的人,何愁如此为难。”冬葵捧着装了热汤的碗,一边喝一边小声道。
她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这都是刚受完刑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