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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见丞相。”
    谢殊问道:“你家公子因何要寻短见?”
    小厮听见这话,眼睛一下就红了:“是二房里的二位大人,忽然寻上门来说我家公子是外人,叫他滚出谢家去,公子他实在气不过,这才……”
    谢铭辉早就不在了,二房里的二位大人是他的儿子,也就是她两位亲堂叔。
    这两人她倒是听谢铭光说起过,老大谢敦沉迷酒色,成天宿在烟花柳巷;老二谢龄不喜文墨,一天到晚幻想着做将军,可惜得了一身痨病。
    谢铭光原话评价:败类。
    谢殊心里有了数,举步进房。
    一室药香弥漫,隔着屏风,能瞧见床头半靠半躺着一道身影。
    小厮走进去低语了几句,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谢殊干脆直接走了进去。
    谢冉与她年纪相当,身上穿着宽宽松松素白的袍子,五官秀致,只是脸色太过苍白,颈间一圈红痕尤为触目惊心。
    啧,还真下得了手啊!
    感到有人接近,谢冉抬眼望了过来,表情平淡,眼神却很冷傲,只一眼又收了回去,波澜不惊地道:“有劳族长挂念了。”
    谢殊干咳一声,遣退了下人,走过去笑眯眯地唤了一声:“堂叔。”
    谢冉猛地抬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堂叔做什么看着我?你虽然还小我一两岁,但辈分有别,我叫你一声堂叔也是应当的。”
    谢冉脸上忽而露出愤色:“我又没有谢家血统,不过是个贱妾的私生子罢了!”
    想必这就是二房里那两位堂叔骂他的话了。
    谢殊在床边坐下,展开折扇给他扇风,似乎要将他的火气扇去:“这么巧,我也是私生子呀。堂叔,你看你我同命相怜,是不是应该互相扶持啊,你怎么能先走一步呢?”
    谢冉被她没脸没皮的话给噎了一下,蹙眉道:“族长这话什么意思?”
    谢殊这才收起玩笑神态,低声道:“堂叔在祖父教导下长大,想必有过人之处,如今祖父这个靠山没了,你落得被人欺负的下场,还不如将一身本事用来帮衬侄儿我。你看看,我跟你年纪差不多,身强体壮,绝对能活很久啊,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靠山乍倒了嘛。”
    谢冉明白过来,神情却是愈发高傲:“原来族长来此就是为了这个。我看未必吧,至少那些世家大族就没一个希望你活得久的。”
    “……”谢殊摸摸鼻子。
    谢冉别过脸去:“族长慢走,不送。”
    “好吧。”谢殊只好站起身,故作遗憾地叹息:“那我改日再来探望堂叔,今日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吧。其实你自己也明白,祖父留着你,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出了流云轩,沐白一脸八卦地迎了上来,谢殊扇着扇子发表会面总结:“傲,真傲!”
    世家大族没一个希望她活得久?
    谢殊对此毫不怀疑,她开始密切关注各大世家,就从朝堂开始。
    这些时日朝中无大事,皇帝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这个丞相身上,每到上朝就对她死死地盯,恨不得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若非皇帝委实正直,史官都快在史书上记上一笔他有龙阳之癖了。
    盯了几天,皇帝改了策略,这日政事叨叨完,忽而开始唉声叹气,对谢殊语重心长道:“前些时候刚出了酷暑的异象,今日朕又听闻合浦郡有人瞧见海上黑雾不散,只怕又是个异兆。谢相为相以来异兆频发,恐怕百姓们又得嚼舌根了,这段时日不妨手下放宽松些,也免得再叫旁人寻了话柄去啊。”
    他老人家字字言真意切,看着是为她着想,但谢殊又怎会听不出他话中深意。
    那次宴会上记下的名单她最近刚刚有所动作,该贬的贬,该撤的撤,一下动了好几位大员,这些人少不得要去皇帝那儿哭嚎。
    谢殊认为做事要细致,稳住谢铭光的心腹同时还得培养自己的心腹不是?于是一面挖别人的根一面填新苗。挖着挖着就“不小心”把皇帝的两只心腹的根给挖了。
    一只是御史中丞,这位在她刚做丞相时参了她一本,说她母不详,无法总领朝政;还有一只是车骑将军,当时参她忌惮武陵王回都,刻意摆弄都城禁军。
    皇帝昨日深夜得知此事,一张脸气得乌不溜秋,把侍寝的袁贵妃吓得“妈呀”一声嚎,滚下床前还狠踹了他一脚。
    此时回想,他更加生气,一边揉小腿肚一边瞪谢殊,这话说白了就是叫她多为自己的名声想想,少做点儿缺德事儿!
    谢殊恭恭敬敬行礼道:“陛下所言甚是,合浦郡一事,微臣也有所耳闻,好在太史令已着手调查,想必不日便有分晓,届时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皇帝扭曲着脸哼哼一声,顺带狠瞪一眼太史令,祝你调查不出来!
    这时,向来很少在朝堂上发言的卫屹之忽然道:“说起海上黑雾,臣以前听一个柔然人说过,这可是大凶兆,只怕比上次的酷暑还要严重啊。”
    皇帝一听,心情立马好了。
    谁不知道柔然人住沙漠啊,听柔然人说海上传闻,你还不如找太后问平民菜价呢!这说明啥?说明武陵王有立场,知道跟丞相对着干!所以说不怕你功高盖主,就怕你不知道谁是主!
    皇帝舒坦了,再看卫屹之,那真是一百个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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