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躬身拉过叶庭轩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搂住对方的腰,使劲往起撑,叶庭轩便顺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
出乎唐臻意料,小叶同学并没有特别沉,好似是能够独立行走的样子,只是有些歪歪斜斜罢了。
可能他醉得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她算是松了口气。
将人搀进了卧房,放在椅子上坐好,唐臻仍是不放心,让他趴在书桌上。
“你乖乖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弄点水帮你擦脸,再检查一下伤口,知道吗?”
桌上蜡烛已经被点亮了,昏黄烛光下,叶庭轩侧趴在手臂上,睁着一只眼看她,轻轻一眨眼:“嗯。”
唐臻左顾右盼,在房内找到了一个木盆,也不知道是洗脸还是洗脚的,她暂时是没空分辨这个了,拎着就去了院子里,找到储水的大缸,舀了几瓢水进了木盆,匆匆返回卧房。
好在叶庭轩没有乱动,仍旧趴在桌上。唐臻放了心,把自己的帕子浸湿绞干,走到他身边,轻声细语:“子昂,来,帮你擦把脸,能清醒一点。”
叶庭轩乖乖仰起头,闭上眼睛,等着她擦脸。
唐臻不禁乐了:“你倒是很有酒品,喝多了还这么乖。”
“因为是你……”被擦过好几下,叶庭轩才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看起来亮亮的,“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明白……”唐臻轻抚着他的脸,看着他诚恳的模样,心口胀得有些难受。
叶庭轩突然握住她的手:“你真的是臻臻吗?是不是我的幻觉?”
“是我,不是幻觉。”唐臻轻声道,“别装啊子昂,我知道你没有醉到不认人的程度。”
“嘿嘿嘿,被你识破了。”醉鬼咧开嘴笑了两声,表情很调皮。
唐臻也喜欢这样的叶庭轩,喜欢他可以展露少年气的一面,平日里总得端着也太辛苦了。
叶庭轩把她的手捧在唇边,轻轻一吻:“我好喜欢你,臻臻。”
他这副珍而重之的神情,令唐臻眼眶发酸,她不禁小声说:“我也喜欢你。”
“我心里不坦荡……”醉鬼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滚烫的皮肤炙烤唐臻碰过凉水而略显冰凉的手,“我有很多不好的想法,却还那么说广泽……”
唐臻笑了笑:“人都有阴暗面嘛,别这么责备自己。”
“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叶庭轩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出他此刻的眼神,“我自私。”
“自私不好。”
唐臻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现在她是唯一清醒的人,不能占醉鬼的便宜,随便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
她正陷于自责和左右为难当中,不料叶庭轩突然抱起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床榻上,两手撑着床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画风转得有点太快,怎么上一秒还是自责自己不坦荡,下一秒就来这一出?
难道这就是坦荡的作风?
“你做什么?”唐臻惊恐地看着他,其实她也不怕发生什么事,毕竟以她现代的观念,即便真与叶庭轩深入交流也没关系,至少两人能痛快。
但问题是,一旦深入交流,搞不好叶庭轩比她还看不开,万一将来两人不能在一起,这不是害了人家大好青年?
烛光阴影下,叶庭轩的脸显得更加英俊,但是目光确实也涣散了些,他看着唐臻,脸上并没有什么欲念,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唐臻也不想挣扎,她想看对方到底要干嘛。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地对峙着,片刻后,叶庭轩突然松开她,转而起身,“哗啦”一声,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塞进了唐臻怀里,然后把她推得侧过身去面对墙壁,然后把被子给她盖上,随后自己也躺上床,隔着被子抱住她。
这一系列动作着实行云流水,事情发生得太快,唐臻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任他摆弄,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子昂,这是……在做什么?”她颤颤巍巍地问。
叶庭轩额头抵在她的后颈,胳膊压住她的腰,低声呢喃:“珍贵的东西要放在一起……玉佩、兔子,还有……你。”
“不要离开我。”
“我会放你走,但是……不要离开我。”
唐臻听着他的话,眼泪终究是不可抗拒地流了下来。她想转过身去看着可怜的小叶同学,谁知她一动,对方就扣紧了她的腰,不许她转。
或许自己一动,叶庭轩会下意识地以为她要走,那就暂时不动了,免得对方没有安全感。
过了片刻,听到身后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唐臻才把怀里的木匣一点点地挪出来,匣子没有上锁,她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把它打开了。
里边有叶庭轩最珍贵的那枚玉佩,看来自从上次险些丢失之后,他就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以免再出差错。
除此之外,里面的东西,都与她有关。
有她最初帮他做来充当挂坠的草兔子,现在已经风干变黄,终于勉强能看出兔子的模样,放在一起的还有草编的络子;
还有一个瓷盘,唐臻想破了头才想明白,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给他炒的那盘香椿芽炒鸡蛋的盘子,不知道这家伙怎么顺走的;
另外有几个纸卷,打开其中一张,上面画着的是唐臻赤着脚、卷起裤腿下田的样子,另一张画着叶庭轩抱着她侧骑马,头上盖着大红色凤穿牡丹的情景,剩下的许多张,都是两人相处的点滴,只是这些叶庭轩再没有当做礼物送给她,而是自己珍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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