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湄就与同僚们两两分组,挨个房间去检查。
另一组去了失窃的那间房,苏之湄两人从天字房查起,她知道这边住的应是贵客,觉得有钱人最是麻烦,所以先问他们,问完了事。
天字房也好查,在她的概念里,有钱人应当不是窃贼,窃贼也不会这么下本,开个天字房来偷东西。
掌柜还拿了名册给苏之湄看,名册上这里登记的是姓“宇文”,她并不知道这是程衍娘的娘家姓氏,自然也没多想。
昨日来办理入住的是程家的下人,经手的是客栈的店小二,掌柜对这贵客的身份也并不知情,总之一来二去,苏之湄本应知道的信息,偏偏就疏漏了。
听说是女眷,便由她来敲门。
其实苏之湄下手不算重,正常手劲,刚敲了几下便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表情紧张地来开门。
“敲什么敲?一大早的扰人清梦!”丫鬟声音压得很低,满脸嫌弃,即便看到苏之湄穿着捕快的制服,也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如此不知礼数吗?打扰到我家夫人休息,你们该当何罪?”
苏之湄:“……”
这姑娘好大的口气!虽然我只是一个小捕快,说话也该客气着点吧?
苏之湄没跟这种层次的贵妇打过交道,但她跟公主是好姐妹,公主都没这么大架子,映月映心也都与她客客气气,这是从哪里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眼睛长在头顶上?!
但公务在身,她并无意与人起纷争,做了个揖,公事公办道:“在下白寒城捕快苏之湄,寒云楼目前发生了盗窃案,在下循例要来问一问。”
“我家夫人又不可能是窃贼,怎么还需要盘问?”丫鬟恼火地小声说,“你们快走吧,声音小着点!”
说完,她“咣”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苏之湄:“……”
嘿!贵妇怎么了?就这副嘴脸?!老娘公事公办,还怕你不成?
因着里边住的是女子,与她一起去的男性捕快也没靠近,站在围栏处冷眼旁观,怂恿道:“阿湄,继续敲,不能惯着这帮人!”
苏之湄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下抬手砸门,刚砸了两下,那丫鬟就惊慌失措地把门打开,小声威胁:“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我就——”
“就什么?报官?”苏之湄冷笑,把佩刀抱在怀里,“我就是官府的捕快。”
丫鬟看起来是憋了一肚子的脏话想说,还没等她说出口,里面就有个冷冷的声音发话了。
“这什么地方?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宇文秀舟车劳顿,本就十分困倦,昨日睡觉又有些认床,翻来覆去没睡好,折腾到后半夜才堪堪睡下,但睡得也不踏实,一宿都在做梦,感觉还没怎么休息,就被门口的嘈杂声给惊醒了。
因此起床气也前所未有的大。
苏之湄虽然没有见到宇文秀的面,但也冲房间里做了个揖,礼貌道:“抱歉,这位夫人,我们是来查案的,也请夫人检查一下自己的财物,看看有没有损失。”
“你们这是什么捕快?怎么还有女子?怕不是冒充的吧?!”宇文秀压着火气,提出了自己的合理质疑。
这一来二去的,苏之湄心里老早就不爽了,遭到质疑,同样也压着火:“在下是白寒城唯一的女捕快,有令牌为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查阅。”
“免了,我怎么知道你们这牌子是真是假。”
宇文秀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披上外袍坐在了圆桌边,侧过屏风,斜斜地能看见门口苏之湄的身影:“再说你们这捕快到底懂不懂查案?失窃了便去找窃贼,去问那丢了东西的人,来骚扰别的住客,成何体统?”
苏之湄再度压着性子:“已有同僚前去盘问了。在下只需耽误夫人一点时间,进门看一眼,问几个问题便好。”
“还要进门?”宇文秀冷笑,“我看这就不必了吧!”
“例行公事而已。在下也是女子,不会影响夫人清誉。”
丫鬟也在旁边拱火:“查什么查?难不成我们还会窝藏窃贼不成?”
“那倒不是。”苏之湄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爆发边缘,“是怕窃贼会藏在房中,两位贵客也并不知道。毕竟这天字号房房间宽敞,柜子甚多,便于躲藏——”
宇文秀“哈”了一声:“这理由也真是新奇!房间再宽敞,屋里要是藏了个人,我能不知道?”
苏之湄:“……”
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第一间就出师不利,还平白遭遇这么多奚落,真是神都有火!
“听说白寒城十分贫穷,衙门的捕快俸禄低微,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宇文秀冷声道,“不知道这位捕快大姐收多少钱,才肯善罢甘休呢?”
听到这充满揶揄和侮辱的话,苏之湄顿时就怒了,大声喝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是正经官差,循例巡查,你不仅不配合,还出言侮辱,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有钱就了不起吗?”
“你凭什么在我们夫人面前大呼小叫?!”丫鬟上前瞪着她道,“知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
居然还敢用身份来压自己,苏之湄出离愤怒:“不管是谁,都得配合官府办案!公主殿下都没你们这么多破事!”
丫鬟鄙夷:“哟,怎么,连公主殿下都搬出来了?别乱攀关系,这是杀头的大罪,你可悠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