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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儿向来任性,又养尊处优,怎么能甘心去白寒城那种贫困之地?不仅要去,还迫不及待地去,她落水养病才十余日,就着急上路了,难道不是在躲些什么吗?”
    “她原本也不爱读书认字,怎么偏偏落水之后,突然对西域之事产生了那么大的兴趣,居然研究起西域典籍来?”
    “还有,妾身听她宫里的宫女内侍说,自落水被救醒之后,她突然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性情也大变,原本张扬跋扈,后来却变得温婉明理,听说在白寒城,她都不用宫女伺候,凡事亲力亲为,这、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
    皇帝蹙眉思量:“现在想来,她确实一下子懂事了许多。可当时朕并没觉得……”
    “那是因为刚落水时臻儿一时不能说话,也就没能暴露出太多端倪,后来她又着急离开京城,陛下定是也没有留意。”皇后急切道。
    “可夺舍之事,实在太过荒谬!”皇帝摇摇头,“人都是会变的,那是朕的女儿,朕相信她!”
    皇后痛心道:“妾身何尝不是关心臻儿,是以听到有人议论,这才留了意,本想攻破谣言,没想到知道得越多,越发觉得奇怪!那叶庭轩,听说本来并不喜欢的臻儿,但是又不敢得罪公主,才与她虚与委蛇,这怎么相处了一年多,就变得如此情深?定是因为现在的臻儿与过去的那个不一样了!”
    “陛下,妾身知道说这些已经是危言耸听,可妾身担心真正的臻儿被人困在别处,担心陛下感情被人利用,万一这始作俑者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通过假的公主控制驸马,进而控制握有兵权的叶家,这对大曜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啊!”
    皇帝陡然一惊:“你是说,西蛮?”
    “西蛮人擅长巫蛊之术,未必不是他们在背后搞鬼。”皇后情真意切道,“叶锋一直掌管平川都司,守卫与西蛮交界地,按理来说,他对西蛮的兵法战阵应当了如指掌,近日来却接连遭遇败仗——妾身不知战场之事,只觉得这太过于吊诡,与常理不合!”
    皇帝站起身,背着手,在龙书案后来回踱步,神情凝重。
    “臻儿与叶庭轩分别写家书与请旨,都表示想要成婚。本来朕是看不上叶家庶子,但见两人情谊甚笃,倒也愿意玉成好事。”他缓声道,“但是近日来叶锋那边与西蛮人交战的情况,确实令朕迟疑了。”
    “叶家世代将才,为大曜守护边防,劳苦功高,朕心里是感激的。但这样的家族一旦拥兵自重,朕也不得不忌惮。刚刚料理了程家,可现在这个情况,是不便料理叶家的,免得被臣工们指责朕刻薄寡恩。”
    “只是现在不料理,将来也少不得会因此而产生龃龉,臻儿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不想她夹在中间为难。可是要拆散她与叶庭轩,她少不得要伤心,要怪朕。”
    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朕还记得她在昭妃的葬礼上哭晕过去,那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朕不想再看她难过。你说的这事,虽然能自圆其说,可是细细想来,也确实诡异,朕不能轻信。”
    “妾身愿意替陛下查出真相。”皇后仰头,急切道,“得先弄清楚臻儿究竟是不是真的,陛下才好做决断。如果眼前的这个桐安公主真的是冒牌货,便能让陛下不再犹豫。到时通过她去查叶家,肯定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将这拨危害我大曜的奸人一并铲除,也好早日找回真的臻儿!”
    皇帝站在窗口,看外边朗朗青天,内心极为复杂。
    起初皇后指责公主被夺舍的时候,他只觉得荒唐,鬼神巫术都是无稽之谈,只有无知妇人才会信以为真,自己身为一国之君,饱读诗书,绝不信这些事情。
    但臻儿的变化有目共睹,也确实是发生在她落水之后,这就让人不得不质疑了。
    既然如此,那就查查看,从臻儿顺便去查叶家,若是真有夺舍之事,也算早做筹谋。
    若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便也可打着这个幌子狠狠打击叶家,让叶锋交出平川都司兵权,若他配合,可以赐他一个致仕,若他不配合,也怪不得朕不留情面。
    如果叶锋肯致仕的话,将臻儿嫁给叶庭轩,倒也未尝不可。
    “好,那你暗地去查,莫要惊动臻儿。”皇帝淡淡道,“朕不相信她是被夺舍,查过之后便可堵住悠悠之口。若没有实证,叫她知道了,伤了她的心,倒是朕这个父皇的不是了。”
    皇后一听,努力掩饰自己心中激动之情,连声道:“请陛下放心!妾身一定将此事办好,若是出了岔子,妾身愿一力承担!”
    查当然要暗着查,那小妮子惯会收买人心,现在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她收得服服帖帖,不然现在公主身边的老人儿怎么可能一点疑心都没有。
    旁敲侧击地问,才能防止那些人护着她,不说实话,也省得打草惊蛇了。
    夺舍之事确实荒谬,可本宫总有办法让它变成事实。
    唐臻对此浑然不知,揣着满心惊慌,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凝芳宫,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绿浦,拉着映心说小话。
    她刚一抓住映心的手腕,映心就“啊”地叫了声,反而捧起她的手,惊叹道:“殿下,您怎么戴这支镯子了?!这是昭妃娘娘的遗物,您让咱们收在首饰盒里,从不让戴的!”
    “头先不是绿浦帮我梳妆嘛,她拿来了,我当时就想,既然是亡母的物件,自然还是贴身佩戴的好,你说是不是?”唐臻坦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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