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誉,“既然苏爱卿如此有见地,那么朕就擢你为御史大夫,代朕巡狩天下!”
暴君最终还是没忍住把苏誉给办了。
从户部到御史台,从侍郎到御史大夫,两个月内,苏誉就擢升了,这得看红多少人的眼,苏誉脸上却褶子都没打一个,出宫第一件事,不是去接受同僚祝贺,而是找到罗钊,一鞠躬。
罗钊有点呆,“二公子这是何意?”
“他日我若出京,麻烦罗兄能代为照顾我家兄长。”
罗钊第一次觉得心虚,苏誉竟然觉得他是一只大型牧羊犬而不是野狼。
罗钊也一拱手,“二公子放心,罗某一定尽己所能照顾好大公子。”
苏陌接到消息急冲冲从涵泽宫赶去宣政殿,景帝应付三朝元老头都大了,趁空小憩一会儿。
苏陌轻手轻脚进去,一边琢磨着如何启口,一边替景帝拉了拉被褥。景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住了苏陌的手,苏陌惊了一下,看过去,景帝还在沉睡,忍不住就将人多看了几眼。
笔挺的鼻梁,单薄的唇,一双轻磕的眼睛睫毛还挺长,眉锋十分有力地横亘在眉骨上,苏陌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嗅了嗅,嗅完之后又盯着那双唇瓣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啃了一口……
苏陌自个把自个给吓到了。
她是知道赵毅这种长相肯定会很可口,但绝对没想过自己去啃两口,亵渎了龙唇会不会杀头啊?
景帝对那个蜻蜓点水的吻甚是不满意,起床时带了不少怨气。苏陌吓得一哆嗦,赶紧看了看景帝的唇,并没有任何犯罪证据留下,稍稍安了心,“皇上要不要喝茶?”
景帝点点头,一句话没吭,但等苏陌端着茶盏过来时,他却道了一句,“下次要亲朕,可以用力一点。”
“哗哗”,茶盏在苏陌手里抖了两下,接着景帝就听她厚颜无耻地道:“皇上在说什么?是不是睡觉的时候也被虫子咬了?这宣政殿的被褥也该换换了,伤着龙体可如何是好?”
景帝:“……”
批阅奏折时,景帝的气息依然很不顺,苏陌肥着胆子蹭过去,看似不经意地道:“皇上,其实苏誉的户部侍郎做得挺好。”
景帝不想理她,但看着她那小身板笔挺地站在旁边,小眼神万分渴望,景帝又莫名地心软了,但皇帝的价值还是要端一下的,直到那本奏折批完,才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道:“户部侍郎四品官衔,朕升他做三品大员,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你怎么不看看我这个还没品的御前侍应,这得被苏誉这个弟弟赶超了多少官阶去?但面上,苏陌还是会顾全大局的,所以她道:“眼看就入冬了,可不可以让苏誉明年开春再出京?”
御史台的官岂是好当的,干好了,就的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最是得罪人,一个不当,被人参上一本或者构陷一下,小命分分钟就没了。若是干不好,便是整个官吏体制的毒瘤,不但不被百官待见,也不被皇帝待见。这里面的利益权衡势力考量非常复杂,苏誉才多大的娃,就让他走上这条不归路,景帝未免也太黑了一点。
景帝可没苏陌这样畏首畏尾的考量,苏誉这个人,有一股子硬气,偏偏他也很通人情世故,别看年纪不大,却总能掌握住事情的关键要领,这不也正是自己恨他恨得牙痒的原因吗?
对于十五岁就披荆斩棘征战沙场的景帝而言,这个年纪正是最该好好打磨的时候,等他过了弱冠境界自然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他擢苏誉有私心也有公心,若苏誉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出成就,那以后凤台必然有他一席之地。不过面对苏陌这点小家子气情节,景帝觉得,天子一言九鼎,不能因为一点枕头风就随便改变主意,所以,他拒绝道:“这是大事,岂能当做儿戏,朕只能让他春节前回京过年。”说罢,还看似温柔地摸了摸苏陌耳边滑下来的两根毛。苏陌很自然地握住了景帝那只乱动的手,冰凉的手指落在景帝手背上,景帝心口微微动了一下。
“冷吗?”
“有点。”
张弛就在这个时候进来。尽管闭门思过几日,他依然无法接受景帝喜欢苏陌这一事实,目光呆滞地看着景帝看似不经意抚过苏陌脸颊的爪子,心里万分悲痛。
景帝自然也看见他进了宣政殿,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张弛头一次走得这么慢,景帝只瞥了一眼那双几乎粘在地上挪不动的脚,十分淡定地对苏陌道:“既然冷就早些回去,顺道给苏誉践行。”
苏陌乖乖下去了。
景帝屏退了其他人,这才看着张弛道:“想通了吗?”
张弛躬身道:“通,也不通。”
景帝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家伙,“说来听听,何谓通又何谓不通?”
张弛不敢抬头,回道:“之所以通,是因为皇上乃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呵!这就是你想了几日的成果,早知朕就不让你想了。
张弛感觉到龙椅上面的气压有点冷,于是将头低了低,补充道:“但臣是跟皇上一起长大,虽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但臣笃信,皇上若喜欢一个人,一定会对他百般好,这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景帝眉头皱了皱,这话不太中听,但似乎却也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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